“乖,阿樘很少哭闹。”
“侧妃娘娘,阿樘若是哭闹该怎么办?”
“那便是饿了渴了或是不舒服了,喂一喂哄一哄便好。”
“那侧妃娘娘,你应当觉得很辛苦。”
贺清瑶抬眼望向夙允的眼睛,夙允却只专注地盯着怀里的夙樘。贺清瑶莞尔一笑:“不辛苦,阿樘十分可爱,我已很满足了。”
夙允摸摸夙樘那张胖乎乎的脸。
过了一会儿,他才好似漫不经心地说:“我母妃生妹妹时,我在院子里等,听见她哭喊得撕心裂肺,又看见嬷嬷满头大汗地进进出出,端出来一盆盆血水。侧妃娘娘说不辛苦,我是不信的。”顿了一顿,他抬头冁然一笑,那双好看的少年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但侧妃娘娘说满足,我倒是相信,阿樘确然十分可爱,皇兄想必也待娘娘极好。”
此时,在旁边一字排开的凑数党三人忍不住挨到了一起,用气声交头接耳。李思忆说:“明明那么肥。”其余两人认同地点点头。
半年后,凑数党三人肚子一点儿动静没有,新来不久的赵菀娘却抢先有喜了。赵菀娘自己便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生孩子生得可费劲,人差点儿没缓过来,生出来的夙臻也皱巴巴的,怎么也胖不起来。
凑数党三人对这个小皱孩子兴趣不大,她们喜欢欺负那个半大不小的阿樘;夙允对侄子的新鲜劲儿也过去了,觉得看侄子还不如黏他皇兄有意思;夙衡还是有些良心的,他毕竟还知道小皱孩子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然没那么喜欢,还是时常过来探望慰问母子俩,也给了赵菀娘不少赏赐。
但赵菀娘觉着,这些人对她母子俩的关心,都比不上侧妃贺清瑶。贺清瑶待赵菀娘是真的好,待夙臻也是真的好,自己有的全要给他俩也有一份。赵菀娘文弱安静,又常常卧病在床,与那几个疯疯癫癫的小家伙玩不来,都是贺清瑶去陪她说话。
那时的虞瑾若心里其实很喜欢贺清瑶。她每每瞧她,都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温柔娴静又充满智慧的美人儿,她觉得贺清瑶比大家闺秀还要大家闺秀,自己这个右相之女反而被养得像个街头二愣子。她再转头看看宋竹漪与李思忆,得,这简直就是东宫三傻。
虞瑾若这么一回忆,发觉自己这些年的记忆里,她的丈夫夙衡好像是最可有可无的角色。夙衡对她而言,不过是个可怜人,作为一名成年男性,他竟可怜到了不找个伙伴蹭床睡就会被人怀疑他“不行”的地步,反观东宫其他人,各个都是能独享一张床的独立女性。出于这种恻隐之心,虞瑾若每回见夙衡来找她蹭床了,就大大方方地往里睡一些,给他挪出地方来。
可这几日,虞瑾若明显觉得形势发生了变化。虽然今日夙衡也找她蹭床来了,可她方才瞧着他的眼睛,竟从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里读出了“独立”二字。至于这二字怎么会安在他身上,虞瑾若想不通。
后来,虞瑾若的脑袋瓜子转得晕乎乎的,总算是睡了过去。次日叫醒她的不是柳儿和兰儿,而是这位破天荒没有半夜失踪的独立男性夙衡。
虞瑾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见夙衡,还以为自己脑子不清楚了,于是用被子蒙上脸想要缓一缓。
“唰”的一下,被子被夙衡扯开。他用手指骨节轻轻敲敲她的脑门:“别赖了,起床,洗漱,准备锻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