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也但笑不语。
萧元楚沉默。
留在皇宫固然可以陪着亲人,倒底也会因公主的身份受些拘束,而她如今着实不能做什么部署,哪怕是即刻提醒萧帝,也只怕会打草惊蛇,可若是去了钟寒山,也许真能学到些什么可以助力她改变天启命运的东西,而空也这副模样,似乎也的确知晓些什么,跟着他或许会受益良多,不过那样,便是远离了定元城,这期间,倘若定元有什么变故,那她也绝计无法阻止。
“大师身怀绝技,愿收公主为徒自是天启之幸。”一片沉默中,慕容皇后瞧了面色略显阴沉的萧帝一眼,而后轻轻开口,“只是钟寒山位于天启边界,再走一走便入了定坤,终究离我国都太远,公主又娇生惯养,常日里锦衣玉食,习惯了婢子们服侍,若是去了,本宫与皇上皆是舍不得公主的。”
闻言,空也却淡淡回道:“此事,还是交与公主定夺吧。”
昭明正历249年,这之后的几年内天启似乎并无何事,萧元楚回忆着。只是她不能确定,定坤是否于那年之前就已有了动作。
“公主究竟是太小,朕看……”
“父皇不必担忧,”萧元楚出言,神色温和地看向萧帝,似是安抚,似是决心,似是不容置疑,“女儿愿去钟寒山。”
如果真如空也所言,不去钟寒山便无法成事,那她留在定元必不能护天启一世,这个改变命运的机会来之不易,她不敢赌,她只能去。
“楚儿!”帝后喝道,语气皆不由得重了几分。
在座之人不免窃窃私语,这可是空也收徒,几十年罕见之事,而瞧帝后的意思,怎么倒像是不愿意似的……
“宫里有烨儿陪着父皇母后,女儿自是不必过多担忧,”萧元楚宽慰道,“何况儿臣确实想出去看看,只学些琴棋书画终究是落了俗套,若女儿有幸,习得大师几分绝学,便是意外之喜了,而倘若女儿愚笨,就全当是见见世面,亦不负此行了。”
众人只当看戏,唯萧元卿神色不同。
萧元楚方才,特意仅提了萧玄烨,而略过了萧元卿姐弟。
“母妃……大姐姐今日,似乎有些不待见我……”众人不注意之际,萧元楚柔柔开口,微微垂下的眼睫,美目似要滴出晶莹般。
徐妃秀眉一蹙,知晓这个女儿素来敏感,却仍不当一回事儿地讥讽道:“人家那位可是嫡出的尊贵主子,你不过是个庶出的妹妹,平日里对你好些你还真美起来了?不过是施舍你一二分罢了。”
她乐意做添油加醋的事,萧元楚待她不来不错,然而却使得自己的女儿比起陪伴自己,更愿意去找萧元楚,既然女儿今日开了口,她挑拨一二句也不会是她的错。
闻言,萧元卿果然低下了头,一双白嫩的小手绞着手帕,咬了咬唇,又抬眸望向了站在那边的萧元楚,悄声道:“不会的,母妃。大姐姐可能是遇到烦心事了,大姐姐从前对我一直都很好的。”
也许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也许是母妃最开始的话语让大姐姐不开心了。
她这样想着。
这里的交谈似乎并未传到殿中央的几人耳中,空也神色淡然如初,唯有决风眉心微动,不过转瞬,便又恢复了平静。
“楚儿,你可要想清楚。”慕容皇后款步上前,伸出手拉住了萧元楚,“钟寒山不比宫中,你自小娇养,如何吃得了学艺之苦?”
“姐姐,你要出远门吗?”萧玄烨不知从哪跑出来,小小的手抓住了萧元楚的裙角。
萧元楚弯腰抱起萧玄烨,竟也不觉吃力,她摸了摸萧玄烨的头,转而看向帝后:“女儿想磨练一番,望父皇体谅。”
半晌沉默。
萧帝紧锁的眉头终是缓缓放开,他走上前去,轻柔地拍拍萧元楚的肩头,道:“父皇从不曾拦过你的决定。大师自会护你无虞,你去便去吧,只是要早日归来。父皇相信你的能力,不过若你志不在此,不愿学了,便回宫来,不必强撑。”
萧元楚眼角熏上暖意。
她的家人,总是这样,无条件地相信她,尊重她。即便她身在皇家,也拥有着最朴实的真情。
见萧元楚点了头,空也方开口:“助公主完成想做之事,此便是老夫的贺礼。如此,公主,我们即刻便走吧。”
听见此话,萧帝等人皆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