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这些日子生病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手头紧张肯定的,可府中银钱都握在夫人手中,大少爷不找夫人来找伯爷,只怕又要挨一通训。
小厮不知怎么回答,心里又担心这头上两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跟着倒霉时,就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
安婧苏走了进来,朝上首的信阳伯行礼,“父亲。”
信阳伯看着不请自来的嫡长子,眉头打结,脸上不见一点欢喜。
安婧苏就如没瞧见一般,行完礼,自顾自在下首找了张椅子坐下。她还是安大姑娘的时候,就冷情冷性,根本不在意别人的态度,平常也没有什么能让她失态的。
她长大后唯一的一次失态还是在见“安大姑娘”的时候。
想想就觉得丢脸。
自家儿子的德性,信阳伯最了解,好事不上门,上门没好事,看到安婧苏这样反客为主的,他不光眉头打结了,脸也冷了。
若不是想到他昏迷那么久才醒过来,一通训已冲口而出。
屋里伺侯的小厮乖觉,也不等吩咐,给安婧苏上了一盏茶,上完茶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退下去时还不忘将还呆在那里的传话小厮拉出去。
再怎么闹,那也是父子俩,他们就不要夹在其中了,不然可不就是现成的出气筒。
安婧苏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这当儿,她已将信阳伯打量了一遍,信阳伯看起来跟她二叔年龄差不多,长得也还周正,若不是他看着自己的眼光里带着厌烦,她觉得信阳伯这人还是挺亲和的一个人,起码没有她父亲安大老爷的那种威严气势。
她父亲安大老爷她都不怕,还怕一个信阳伯?
看着自家儿子坐得随意,茶喝得自在,信阳伯觉得他有些看不懂自家儿子了,难道这落水昏迷了一回,人的性子也能改变?
可这改变信阳伯更不喜欢,心中更加恼怒。
这是更不把他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啊。
他眼里没有他这个父亲,他又何必有他这个儿子。
所以茶还没喝两口,安婧苏就听到了信阳伯的逐客令,“你病了才刚好到处乱跑什么,还不回去好好休息。长兴,还不送大少爷回去。”
得,这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赶她走。
安婧苏笑了,放下茶盏。
“父亲何必急着赶我走,我来,可是给父亲道贺的。”
她说得慢腾腾,坐得也稳如泰山。
小厮长兴听得叫唤,已走到了门口,听得这话忙停下脚步,伸头朝里面偷偷瞧了一眼,又退回了院子里。
大少爷真是不同了,往常他何时能这样心平气和的与伯爷说话,哪回俩人不是闹得脸红脖子粗的。
“道贺,我有什么可道贺的?”信阳伯皱眉,但也没再急着赶她走。
“听说工部侍郎不久就要致仕了,父亲即将晋升,难道这不是大喜事,不值得道贺?”
安婧苏说得字字清晰,信阳伯听得额头蹦蹦直跳。
他不是欢喜,是气的。
他在工部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升迁,已是他心中的一块心病,工部侍郎是要致仕,可与他有何相干,他若能升早升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