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琛垂眸思量片刻,道:“我晓得了。”
……
宋仪离开东宫去往秋樱山。元和帝嘴上没有多问,心中却是十分记挂。即便有侍卫传信,一来一回终归不太便利。
夜深人静,元和帝倚着大引枕,手里拿了握着本《鬼乘》有一搭没一搭的读。金喜春放轻脚步走了进来,压低声音唤道:“陛下。”
“嗯?”元和帝撩起眼帘去看金喜春,“我困了就睡,你先下去吧。”
金喜春双手呈给元和帝一道密折。封泥上戳的印章是一朵腊梅。
那是栖霞公主的印章。
元和帝皱了皱眉,放下书接过密折展开细看。
栖霞公主与太子同为元后所出,亦是元和帝非常钟爱的女儿。驸马是淇国公邓文达的三子邓晖。两人成婚十多年,栖霞公主膝下无儿。庶子庶女倒是有一堆。
公主下降之前,太医每隔十日进宫请平安脉。若是有暗疾早就发现了。怎么与驸马成婚之后会生不出孩子?陛下一连派了好几拨太医去国公府。他倒不是害怕邓晖绝后,而是怕邓晖毒害公主。
然而,公主并不是中毒。据太医所言,就是肝气郁结,情绪低迷,多加调养即可痊愈。一转眼调养十多年了还那样。其间公主赏邓晖不少美人。算是对他不错了。金喜春暗暗叹口气,照他看呐,公主没把邓晖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如此大度。
正琢磨着,元和帝将密折狠狠掼在地上,“谁给他的脸?!”
金喜春骇然。陛下是在说栖霞公主?不能吧?栖霞公主小时候拿朱笔把陛下的龙袍画花了他也就是责备几句了事。
折子里写的什么啊?把陛下气成这样?
元和帝撩起薄被,下床趿拉着明黄色的缎面软底鞋,“邓晖竟然舔着脸让栖霞给庶女请封县主!”背着手在寝殿里匆匆走个来回,忽地顿住脚步,扬声喝道:“那庶女才刚三个月,都还没满周岁!”
邓晖属实不像话。这不是明摆着打陛下的脸吗?要说公主喜欢哪个庶女养在身边,皇帝陛赏个封号不是不可以。可……公主压根没那心思。庶子庶女给她请安她都嫌烦。这事儿她早几年给陛下写信的时候就提起过。陛下还给她回:眼不见为净。
今儿个突然送道密折竟是说给庶女请封的事。难怪陛下动怒。公主的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想来从前都是报喜不报忧,送信回来跟陛下讲的都是开心事,高兴事。其实呢,堂堂公主竟然叫上不得台面的妾氏给拿捏住了。
这还了得?
“和离!跟姓邓的和离,多一天都别等!”元和帝顿住脚步,“你去给高傥传话,让他亲自带人去原阳府接栖霞回宫。”
淇国公府设在原阳府。栖霞公主与邓晖大婚后也一直住在那里。公主府与淇国公府仅相隔两条街。两人虽是夫妻,可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见一见。淇国公五年前身故,长子邓旸袭爵。栖霞公主与国公府的往来也就更少了。
有关栖霞公主在原阳府的生活琐事陛下知道的一清二楚。他也一直对栖霞公主心怀愧疚。是凡有进贡的好东西,陛下都会着人给公主府送一份。
邓晖哪怕不亲近栖霞公主,把她当主子供着敬着。陛下睁一眼闭一眼也就过去了。千不该万不该邓晖不该庶子庶女生了一个又一个。这让陛下心里怎么想?光是生个没完还不要紧,他还惦记着给庶女讨封号。金喜春在心里啧了声,还真没见过像他那样嫌日子过得太安生,没事也要找点事的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