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傥大骇。
蛊?
蛊跟毒,虽只是一字之差。然而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东西。他为太子殿下苦寻名医两方竟白寻了?中蛊按中毒治,难怪这么多年太子还是病恹恹的。
不不。现在他更应该担心的是,陛下会不会认为他故意用错误的结果混淆视听。高傥咕咚一声吞了吞口水,“臣……”
他说不出“忠心可昭日月”之类的话。嘴唇嗫嚅数次,终于挤出一句,“臣从未欺瞒陛下,臣……”
元和帝压下怒气,“我也从未怀疑过你。”
高傥赶忙起身离座,跪倒在地,“臣有负陛下信赖。在此等大事上出错,臣万死难辞其咎。”
“你快起来。”元和帝给金喜春使个眼色,金喜春连忙过去搀扶高傥。高傥站起来,不敢再坐,躬身立在那里。
“出岔子不怕。”元和帝用手势示意高傥坐下,“重新查就是了。”
高傥没敢坐实,屁股在椅子边上挂着,心中仍旧忐忑。
元和帝端起金喜春刚换的香茶吃了半盏,餍足的眯了眯眼,喟叹道:“去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还不能自省己身。实在令人失望。”
陛下认准了是凉王在背后捣鬼。金喜春默默接过元和帝手茶盏,退至一旁。奴婢保命第一要旨:懂得什么时候巧舌如簧,什么时候装聋作哑。例如此时,他不言语静静听着就不会出错。
高傥也不知该说什么。他还未从太子中蛊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霎时间,殿中落针可闻。
片刻之后,高傥扬起脸,谨慎言道:“据臣安插在凉王府的暗桩回禀,凉王在府里建了佛堂,每日抄写佛经,没有半分懈怠。还请来当地高僧论禅。”
元和帝目光骤然深邃。他哦了一声,弯唇浅笑,“老三信释教了。”
高傥缓缓颔首,“凉王世子亦是。”
旧年凉王为宋彦请封世子,元和帝直接准了。该给的体面他给了。但他对凉王以及凉王后嗣已无半点亲近之意。
“若真能诚心向善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高傥当然明白元和帝话中深意,他赶忙言道:“臣命人盯紧些。”说罢起身告退。
对于高傥的雷厉风行,元和帝非常满意。他揉了揉眉心,对金喜春道:“母子连心,给温婕妤也送几本佛经。”
金喜春躬身应道:“奴婢这就去。”
……
凉王被送出京城当日,温贵妃就被降了位份。陛下龙恩浩荡,许她继续住在延琪宫。
宫中奴婢拜高踩低,眼见得温婕妤和凉王都失了势,也就不再用心侍奉。没有帝王宠爱,偌大宫室冷清空荡,半分人气也无。
温婕妤蜷缩着身子,长长叹了口气。
绿湖隔着门问道:“婢给您倒杯水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