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九号考房,里面坐的是个刚过束发年纪的少年,头发上面用一条发带固定,下面则是胡乱的披散着,不拘小节。
少年看着年龄不大,稚气明显未脱,但是面目中却带着一丝凶狠气息,手腕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一直延伸到衣袖里面。
那是他早年随父前往文气长城,在那里立下的第一个战功。是他生死之间徘徊的象征。
在少年面前的文页最右角,写着他的名字,陶安。
陶安,陶圣世家最小的一名后辈,平日最得陶圣喜欢。不过陶安却不愿待在府城,他最喜欢的便是战斗。自打七岁突破儒生境,便央着父亲带他前往文气长城。
在文页最左侧,又写着一句诗:
“荒径蓬幽草,塞野水长寒。”
少年手中笔尖上的墨液都几乎干掉,但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写下后两句诗。
他体内文气如潮,却如无根之萍一般,无处宣泄出来,最后那两句诗,犹如隔着一道天堑,任他努力,也跨越不出。
考房外,短暂的战马长嘶,声音如鸣。瞬间便勾起他的回忆。
陶安眼中恍惚,他七岁便熟识经典,文气化竹,跟随父亲前往关外,直到今年,十五岁志学之年,才返回家乡,参加春闱。
这是他的选择。
他本可以在圣人的余荫下,茁壮成长,但是,书生意气,也不如志挂吴钩。
当蛮兵的利爪划破他的身体时,他不曾后悔,那是他第一次接触到文气。只有在关外,才能最早接触到文气战斗方法。
军营只崇尚武力之上,七岁的陶安尽管已经儒生境,可还是被战友嘲笑是个小不点。
夕阳落下,那是他第一次斩杀蛮兵。当他拖着血淋淋的蛮兵身体,步履蹒跚,踉跄着返回营地时,他的名字便从小不点变回了陶安。
往日的记忆涌现,陶安眼中仿佛也出现一只战马,奋力一跃,跳过了那道天堑。
这首诗的根,他找到了。
“蛮云终日行,志士久不还。”
一句写出,陶安眼中顿时失了光彩,这一句诗,灌输了他所有的精气神。蛮天云彩变幻不停,可有志之士,却永远留在了塞外蛮原。
蛮人不灭,何以还家。
诗句落笔的同时,一道虚影,缓缓从文页中走出。也是个少年模样,穿着不太合身的战甲,这是少年时候的陶安模样。战甲上沾满血迹,有他的,也有敌人的。
不过,考场内,陶安身体上突然涌现一股意,直接将虚影溃散,化成文气飞回到文页之内。
文页泛出特殊文气,将诗作封存。
“不知这首诗,与那战马孰胜孰负?”陶圣以文赋盛名,但同时也精通诗词。陶安幼时最得陶圣喜欢,诗词也随着陶圣学了些。
第二轮钟声响起,代表着考试结束。
满院皆有哀声传出,很显眼,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限定时间作出一篇好的诗作并非易事。
送卷人架着马车返回,又送来了第三科的考卷。
陈生翻着考卷,发现一共给了十页文页,不过除了第一页上写着一行小字题目,别的文页全是空白。
第三科考卷,只有一道考题,却占了春闱最多的时间。整整十二个时辰来答这道文论,到明天这个时辰才会收卷。
听着好像简单,十二个时辰只需要答一题,但这却是春闱中最难的一科。
历年春闱,前两科为甲等,第三科文论只得了个乙丙的也非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