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说!”蓝竹冲过去狠狠地扇了春兰一巴掌。
“你敢打我?”春兰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没想到她真的敢动手。
“有什么不敢的?”蓝竹恶狠狠地看着她:“你再敢说一句小姐不是,我就撕烂你的嘴!”
对于蓝竹来说,怎么骂她都行,但绝对不能说她家小姐一句不是。
春兰反应过来,动手撕扯起她的头发:“看我先把你的嘴撕烂!”
两个人纠缠在一起互不相让,蓝竹一边揪她的头发一边大喊道:“我倒要去问问彩荷姑娘,背后说主子的不是到底符不符合你们陆府的规矩。”
春兰听了这话到底是怂了,凶狠地瞪了她一眼,松开手灰头土脸地回了房间。
蓝竹喘着粗气,边整理衣服边忍不住担心起叶从容。
叶从容正悠哉悠哉地跟在彩荷身后,不一会就被甩了一大截。
叶从容的院子本就偏远,也不知是不是针对她,整个陆府只有她院子前的这条小陆没有灯笼照明。
“彩荷姑娘”,叶从容被吓到了似地大喊道:“你等等我啊,这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啊,我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彩荷无奈地停下脚步,用灯笼照亮后方的路。
叶从容终于跟了上来,彩荷冷冰冰地提醒道:“六夫人,麻烦您走快点,别让老夫人等急了。”
叶从容连忙应了声好,立马加快了脚步,只是没走几步,她像被什么绊到似地,身体失去重心,撞到了一旁的彩荷,压在她身上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彩荷痛呼出声,灯笼也被甩到了一边,里面的火光颤了颤终究是熄灭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叶从容左手猛地捂住了彩荷的嘴,右手在她腰间狠狠地拧了一圈,她痛得挣扎起来,“呜呜”地叫着。
叶从容的声音在此情此景下显得有些阴森:“我看彩荷姑娘也不太有规矩啊,不过为了感谢你帮我管教侍女,那我也帮老夫人管教一下你好了。”
彩荷痛得快昏过去,叶从容这才松开了手。
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温声细语地说道:“彩荷姑娘快点跟上来哦,不要让老太太等急了。”
说罢她笑了一下,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彩荷一脸惊恐,像是看见鬼一样,她好一会才缓了过来,顾不上害怕,捡起灯笼匆匆地追了上去。
鬼的视力不受黑夜的影响,陆廷理清清楚楚地围观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没想到叶从容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可能是感觉到了他的抗拒,所以成婚后叶从容从不主动到他跟前来。
仅有的几次见面,他对她的印象是安静内敛,逆来顺受,不争不抢,不吵不闹,低调到过分。
没想到这只是伪装。
但陆廷理奇异地并不觉得讨厌。
他甚至觉得那层伪装下的样子更顺眼。
叶从容来的路上也猜测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老太太这么晚把她找来。
她进了门才意识到可能真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只见陆府能来的都来了,陆老夫人面色苍白双眼通红,众人围在她身边,屋内的气氛十分凝重。
陆二夫人一向刻薄,此刻见她来了,率先出声讽刺道:“妹妹倒是好雅兴,你相公出了事,反倒是你来得最晚。”
她假惺惺地擦了擦眼泪,哭着道:“只是可怜了六弟,年纪轻轻就……”
其实是所有人都忘了通知她,等到所有人都来齐了,才想起还有一个最该在的陆六夫人还没来。
但此刻他们才不管这些,只要能迁怒别人借此发泄自己的情绪就行。
叶从容却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她直直地看着房间最里面,那里竟然摆放了一口棺材,里面躺着一个人,裸露在外的青白肤色意味着他已经没有任何生命体征了。
他灰败的脸陌生又有点熟悉,叶从容辨认许久才终于意识到。
这是陆廷理。
是她名义上的相公。
他已经死了。
陆廷理也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尸体,失去了生命力的躯体就如同一具灰白色的壳子,破败又腐朽。
哪怕有了心理准备,此刻见到也忍不住心神大恸。
他不愿再看,转身蹲在陆夫人身边,她的脸上没有丝毫血丝,眼睛里也没有任何神采,陆廷理无比愧疚地喊了声“娘”。
陆二夫人声音尖利,还在说着什么,陆夫人这时眼前一黑,突然晕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
“夫人!夫人!”
“快找大夫来!”
整个房间乱成一团,陆廷理也急得不行,可他什么忙也帮不上。
不知为什么,他忍不住看向叶从容。
她站在原地没有动,隐藏在灯火的暗影里,看不清神情。
只是长袖下的一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