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自己也没有这种衣服，这看上去有点像……病号服。

还有这些管子是什么东西，要抽我的血吗？

卡西奥坐起身来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房间，墙上没有挂自己和艾丽卡的照片，也没有钟表，甚至整个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家具，除了……身后的那几台连着管子的仪器，如果它们也算家具的话。

这应该是医疗仪器……

有些仪器卡西奥在老陈的黑诊所里面见过，不过这里的看上去明显比老陈那的要新，新很多。

和这些仪器比起来，老陈的那简直就是破烂。

所以，

我现在是在医院？

不不不，我可是医院的常客，下城的医院我都去过，没有这么干净的。

难道这是上城的医院……

我怎么到上城了？

不，不可能……

卡西奥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稍微活动了一下身体，确认了自己的身体没少什么物件之后，就把插在自己身上的管子都拔了下来。

虽然会流点血，但是无所谓，这么点小伤不值一提。

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隔间，他下床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卫生间，很干净，左手边是洗手台，里面是一个坐式的马桶，很上流，一看就是上城的风格。

卡西奥拧开水龙头，清洗了一下手臂上的血渍，然后又洗了一把脸。

他这才意识到洗手台的上方竟然没有镜子。

洗脸的时候看不到自己的脸还有点不习惯，他只好看看自己的手臂，一眨眼功夫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连伤疤都没有留下。

这是他的能力。

能在下城生存下去的人都是硬茬子，而他就是相当硬的那种，硬到可以站着把钱挣了。

卡西奥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可能是个强奸犯、嫖客，也可能是个来自上城的贵族老爷，甚至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他可能是只是某个实验室的试管婴儿。

在下城和他一样的孩子有很多，都是被遗弃的。

甚至整个下城都是被遗弃的，就像是一个垃圾桶，存放其他地方不要的东西，还有人。

关于生父，卡西奥小时候也恨他，其实现在也并不是不恨了，只是算了。

恨一个从来没见过，甚至根本不存在的人实在是太蠢了。

但是关于养父卡西奥倒是现在还恨着，因为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他叫鲍里斯。

准确地来说，他并不是卡西奥的养父，因为他不配。

卡西奥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赚钱的工具，而这样的工具，他还有几十个。

这些“工具人”存在的意义就是给鲍里斯挣钱。

卡西奥学会的第一个技能是偷窃，第二个是挨打。

至于乞讨这种最适合小孩子的技能，鲍里斯可看不上，因为乞讨在下城是最没用的技能，没有之一。只有傻子会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别人，等着别人施舍还不如去偷去抢，至少鲍里斯是这样认为的。

可能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下城才会这么混乱。

而混乱对于鲍里斯这种人来说就是阶梯，后来鲍里斯的“生意”竟然慢慢做大了，当然这里面有卡西奥很大的一部分功劳。

没有那种能力的话，卡西奥很有可能就跟其他的“工具人”一样，被打死。而有了这种能力就不一样了，他受到了重用，不再是一个扒手，而变成了一个打手。

他们的人手越来越多，势力也是越来越大，逐渐在下城里站稳了跟脚。

奇怪的是当这个“公司”扩张到一定的程度之后，需要卡西奥出手的情况就变得非常少了。一是因为“公司”有了新的打手，二是因为有时候坐下来谈判、妥协比杀人放火更有用。

退居二线的卡西奥逐渐有了退出的想法，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肮脏的事，

厌倦了。

他总觉得人不该这么活着，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活。

在下城，似乎不把自己弄脏就活不下去。

卡西奥本来对这里就没有什么归属感，而且这些年他已经为鲍里斯做得足够多了。

可是想退出哪有这么容易，尤其还是一个“技术骨干”。

以前也有个“工具人”说想要退出，鲍里斯同意了，但是之后再也没有人见过他。

卡西奥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些类似的脏活儿他也干过。

所以他只能把想退出的想法死死地压在心底。

老陈说他们那里有一句古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卡西奥很喜欢这句话，想纹在身上，可是老陈不会写。

离开的念头就像是一粒种子埋在了卡西奥的心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而艾丽卡的归来就是那个时机。

艾丽卡也是一个鲍里斯的“工具人”，她和卡西奥一起长大，不过她学的“技能”是乞讨，本来她很可能会饿死，幸运的是她被一个上城的好心老奶奶看中，去他们家做了佣人。

当然，住还是要回到下城，而且拿到的佣金要如数交给鲍里斯，少一分都不行。

后来老奶奶死了，人家嫌弃她的出身，又把她赶了回来。

这对艾丽卡来说是个悲剧，但是对卡西奥来说就不一样了。

她就像是卡西奥生活中的一道光，教会了他什么是爱，人应该怎么活。

卡西奥通过她才知道原来上城的上空竟然没有雾霾，一年四季都能看到阳光；街道上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臭味，甚至还有花香；水龙头里面一直都有水，不用早早地起来去排队，甚至还有热水……

和艾丽卡结婚之后，卡西奥决定要摆脱这里，成为上城人，自己和艾丽卡的童年绝不能让自己的孩子再经历一次了。

可是下城人想要变成上城人，简直比登天还难，每年只有几个名额，首先要没有犯罪前科，就这一条就把百分之九十九的下城人排除在外了。

本就在泥潭里面讨生活，身上还不许沾上一丁点泥……

当然这也把卡西奥排除了，他可不是什么白莲花，他的外号叫“红狗”。

……

洗完脸卡西奥觉得清醒了很多，不过入院之前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像是有一段记忆被擦掉了一样。

“该死！”卡西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