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雨水顺着门缝溜进来,店里的空气渐渐变得潮湿。
玻璃窗上淋漓的痕迹映照在沈祁言的侧脸,流光涌动,令人心动到想吻他。
门铃就在此时叮铃铃响起。
在外面跟岑臻呆了好久,实在是找不到话题聊了,从他车上抱了一箱矿泉水又没地方躲雨的杨甜推门而入。
她感觉自己仿佛撞进了一幅油画,画里画着有公主与臣服于她的卸甲骑士。
杨甜愣了一下,发觉自己好像回来得还是早了,支支吾吾地说:“啊,那个,呃,要不,那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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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周开始,也是程以岁和田野考古的大多数人正式从考古现场回到研究所。
绥陵挖掘备受世界瞩目,电视台上这几年也陆陆续续播报了许多次,群众热闹完了好奇完了也就散了,然而他们还要完成考古发掘报告以及面对无穷无尽的后续事宜。
考古发掘报告是考古学界提供给社会的一部现代 “二十五史”,因为每个陵墓的考古只有一次机会,将地层一层层剥离,不会再有第二次研究机会,因此报告必须严谨,保证其真实性和唯一性。
除此之外,将会单独为开设一座博物馆,隶属于研究所之下。
眼下,他们正在文物局进行第六次研讨会。
文物局距离研究所不远,走着就到了,不过研究所的人都不喜欢去开会,主要是不喜欢那个文物部门的那个叫朱海涛的领导。
五十多岁,一股子爹味,几次会议下来都不明白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倒是很爱讲长篇大论和拍更高层领导的马屁。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跟澹台教授有过节,如果澹台教授不来参会,他明里暗里总爱给研究所的人使绊子。
这次会议上初步决定,绥陵遗址博物馆将为研究所下属全额拨款事业单位,两块牌子一套人马,在业务上接受文物主管部门和燕市文化广电新闻出版局指导。
会议结束,大领导们宣布完最终决策后都离场了,朱海涛这才暴露本性,不知道从哪掏出个牙签抖着腿开始剔牙。
坐在程以岁身侧的其他同事和隋知帮她一起收拾,想趁着朱海涛剔牙赶紧走。
然而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及,朱海涛烟刚掏出来,都不点上,就为了把她叫住:“小程啊。”
程以岁装包的动作一顿,心知没好事,提前冲隋知翻了个白眼,才转过头笑脸相迎:“哎,朱教授怎么了?”
朱海涛不急着说话,慢慢悠悠掏出个火柴,眯着眼点烟,直到烟雾缭绕后才悠悠开口:“这次的会议纪要轮到你了吧?”
程以岁想要反驳,“上次……”
朱海涛把牙上剔下来的黑绿色菜叶子抹在瓷杯盖上,笃定道:“我不会记错,明天中午吃饭之前交给我。”
对上他浑浊的眼睛,程以岁深吸了一口气,攥了攥背在身后的拳头,绷直了唇线强行挤出一个笑容,“知道了。”
还没走出文物部大门,一起来开会的男同事田原就没忍住爆粗口:“操,上次的纪要就是咱们写的,丫什么记性!”
程以岁有气无力地说:“他不是记错了,他是故意的。会议纪要谁不是写三天,他让我明天交,摆明了是恶心人。”
“这一晚上不睡也写不完啊!那么多章程和规范呢!”田原为人忠厚老实,平时跟所里人关系都不错,听程以岁解释完才明白过来,气得撸袖子就要往回走,“太欺负人了!”
程以岁一把把他拉住:“行了,他就是等我生气好找所长把柄呢,咱们别惹事了。”
澹台教授就是所长,研究所里年轻小姑娘就程以岁跟隋知,朱海涛知道隋知身后有谢徊不敢招惹,趁着澹台教授不在,一个劲儿的欺负程以岁。
他等的就是澹台教授出面护短,好正中他下怀。
往研究所走的路上,田原气得直发抖:“那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算了啊!”
隋知跟他的生气程度不相上下,直接拿出手机:“我给谢徊打电话,他肯定有办法。”
“别。”程以岁拦下她,眨眨眼,“还没到那步上,杀鸡别用宰牛刀呀。”
在这事上,程以岁虽然是被欺负的那个,但她想的挺开的。
朱海涛没做啥伤天害理的大事,她也没必要兴师动众闹得那么大,给点小教训,让他知道她不是软柿子。
只是按照她的计划,今天晚上就又没时间去宠物店了。
上次去的时候,因为他弟弟的突然出现,导致她都没来得及问他关于“沈队长”这个称呼的来源。
没想到这一忙起来,都快秋天了。
程以岁拿出手机,盯着屏幕上那个戴着小黄花的狗头发呆。
思考这么久不联系,她该用什么话开头,才能显得是不经意间想起。
屏幕上落了一点灰尘,在亮堂堂的界面上有点明显,程以岁吹了一口没吹掉,就拿拇指扫了一下。
下一秒,屏幕上多了一行灰底白字。
【我拍了拍“SQ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