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家父说起过。”曲红昭搪塞,其实不用从任何地方得知,单看皇帝被那些世家烦成什么样了,就能猜测一二。
这些在京城里传承了几代的勋贵世家,似乎总是憋着劲想让这位蜀地来的小皇帝对他们低头似的。
处处擎肘,阻碍政令,换着花样想往后宫安插女人,无非就是欺皇帝年纪轻轻,又非正统传承,没接受过储君教育罢了。
但他们却忘了,再非正统,那也是先皇圣旨钦定的继承人,也是富有四海的君王。
他如今还年轻,但他不懦弱,他总会成长。想给新皇一个下马威,让他从此尊敬、畏惧世家的能量,着实是太过托大了。
在这一点上,曲红昭的父亲定北侯就非常识时务。虽然在很多世家眼里,他就是单纯的怂。
孙修仪听了若有所思,曲红昭也不再多谈这个话题。
见孙修仪已经收了眼泪,曲红昭给她理了理发丝:“我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人,你现在的容貌地位,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求之不得的了,别钻牛角尖。”
曲红昭言尽于此,说完就要离开房间,留孙修仪一个人静一静。
孙修仪品着曲红昭最后一句话,丽妃让她别钻牛角尖,显然是看出了除了家里的压力,她自己也未尝没有想得宠、想往上爬的心思。
她心下微动,扬声叫住了曲红昭:“娘娘,您是在关心我吗?”
曲红昭回首对她一笑,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孙修仪站在原地,看着丽妃潇洒的背影,心下一时五味杂陈。
此前她一直觉得丽妃娘娘缺了点宫斗的智慧,连众人聚在景仪宫想偶遇陛下的心思都看不出来。也曾为此暗喜过,觉得这点可以善加利用。
但现在想着曲红昭的笑容,孙修仪却觉得,她不是个天真的傻瓜,其实也挺好的。
不是什么都不懂,才无知放任。
反而因为理解,所以愿意纵容。
她站在原地盯着桌上那包玉容散一炷香的时间,到底没有伸手去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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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间里静了半晌,重新上了妆,细细遮了眼周,对着铜镜照了又照,确定看不出哭过的模样后,孙修仪回到景仪宫大殿上。
几个姑娘在围着丽妃娘娘说话。
孙修仪挤过去,曲红昭如常般摸了摸她的头发。
孙修仪便笑着蹭进她怀里。
景仪宫正殿仍然是往常的样子,西斜的阳光洒进殿内,给万物镀上一层温润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