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五十里外有两座大营,丰台与利州,各屯兵十万,两营相望,共同守护京畿。
沈要在丰台内斩杀醉酒校尉,而这回,齐王巡视利州大营。
齐王悄无声息地离开京城,随行不过十余人,连夜赶至利州大营,到了营地的时候,天色才刚刚亮,恰好到了将士训练的时间。
主将慕容庆还没来得及起来就被齐王随从提着领口揪了起来,齐王风尘仆仆,满面阴冷,“慕容将军睡得正香。”
慕容庆顿时醒了,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胡乱穿上衣裳,齐王突然到来,必然不是一件善事。
他小心谨慎地打量着面前的齐王,盯着他的面容,企图辨出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
沈要斩杀承恩伯之子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一想到那股血腥,就忍不住打颤,沈要不可怕,齐王才会让人胆寒。
“王爷想必一路辛苦,不如休息片刻以解疲劳。”
齐王扫他一眼,忽地笑了,“眼下还有一刻钟才到集合的时候,将军莫急。”
慕容庆低笑一声,他是不怕的,可整座军营内有不少勋贵子弟挂职,他们在利州游玩,从来不点卯,不过是混点军职罢了。他得了不少银子,就指着勋贵们提携一二,齐王突然赶来,打得他措手不及啊。
“慕容将军快些洗漱,本王带了早膳,一道吃点。”齐王让人从食盒里取出两份馒头,他张口就咬了,将剩下的一份递给慕容庆,“快吃。”
慕容庆笑不出来,颤颤惊惊地接过馒头,张大嘴巴就咬了一口,馒头又冷又硬,压根难以启齿。
慕容庆咬了一口压根不敢吐,当着齐王的面吞了下去。齐王吃得很快,迅速将馒头吃了,站起身,“去点卯。”
“殿下……”慕容庆跳了起来,神色紧张。
齐王冷笑,“你比起你的祖父可差远了。”
慕容家世代为将,祖父慕容端更是做到了御林军指挥使,齐王出宫那年,恰是慕容端升职进入步兵司。
齐王母亲亡故那夜,恰是慕容端当值!
慕容庆不断吞咽口水,额头汗水犹如雨滴,“ 殿下、殿下说笑了。”
齐王道:“点卯!”
话音落地,他的人影便出了营帐,朝阳初光缓缓升起,接着,下属递给他一份名单。
齐王拿了就走,步伐稳健,无可挑剔的半边五官落在阴暗中,他手中的名单迎着光。
片刻后,齐王登上点将台,放目去看,他笑了,“本王今日来看看你们,你们辛苦了,同样,今日本王点卯,缺到者,军法处置。”
赶来的慕容庆彻底慌了,“齐王来之前怎地没有通知一声。”
沈要那回,可是提前打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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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了利州大营?他要做什么,他就以为天下是他李长齐的吗?”皇帝李长明满腔怒火,气得砸了百里加急的奏报。
兵部尚书郭契被帝王怒火看得心口发憷,他悄悄提醒:“齐王是不是针对慕容庆去的?”
“慕容庆……”皇帝被这么一提醒顿时安静下来,烦躁地在殿内来回走动,半晌后终于回想起来。
十五年前,齐王生母敬妃死的那夜,是慕容端围困敬妃所再的殿宇承香殿,堵住了敬妃最后的出路。
他蓦地慌了,“可是都过去十几年了,慕容端尸骨都化为灰了,李长齐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可当年参与这件事的事情并非都死了呀,慕容端死了,慕容子孙依旧活得光鲜亮丽。”
皇帝倒吸一口冷气,瘫坐在龙椅上,兵部尚书警觉:“陛下,眼下是当派人守住利州大营,切不可落入齐王手中。”
“朕、朕、他目的是在慕容家,朕应该帮他,你说对吗?”皇帝心虚得两眼失神,十五年前他也在承香殿中,亲眼目睹所有的经过。如今齐王是他的兄弟,他应该要做出兄弟情深的姿态打消他的疑虑才是。
兵部尚书被说得莫名其妙,“您帮他做什么?”
皇帝朝他摆手,“朕自有主意,你去慕容家一趟,将慕容家一干人等送进大牢,等齐王回来定夺。”
“陛下……”兵部尚书苦叫一声,敌人杀人,哪里有为敌人送刀的道理。
陛下好生糊涂啊。
皇帝显然不停臣下的劝谏,照旧下旨。
他一直在殿内等,等到黄昏的时候,利州送来消息:“齐王在大营内动了军法,斩杀十余名玩忽职守的将士,又以贪污之罪押着慕容庆回来。眼下,利州大营由副将赵制在统领。”
“赵制是谁?”皇帝记不清这个人物,将领太多,他只能记住重要的人,而这些副将往往被主将掩盖,鲜少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