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岩胳膊一挥,揽住了她,“走走走,溪边还烤着肉呢,咱们继续。”
众人齐齐叫好,三三两两勾搭着往溪边去了,傅沛白虽然身体有些疲惫,但心里高兴,也就跟去了。
后山溪边,此刻正起了四五堆篝火,篝火之上搭了铁锅和木头架子,散发出诱人的食物香味。
傅沛白刚坐下,蒙岩便拎出了一壶酒递过来,“来,咱哥俩今天好好喝一个。”
傅沛白连连挥手拒绝,上次酒后难受的感觉至今难忘,“不了,蒙大哥,你喝吧。”
“你这小子,别扫兴啊,这酒可不是我偷藏的,是宗主赏的,明日全宗休息半日,不用早起,喝吧。”
傅沛白还有些犹豫,云若灵倒是爽快的接了,“既然是宗主赏的酒,那我可也要尝尝。”
蒙岩笑得眼角泛起细褶,“你瞅瞅,人家姑娘都这么爽快,你一个男的这么扭捏,你好意思吗?”
别说,激将法对傅沛白还真的颇为管用,她一听这话,眉毛一挑便接过了酒壶,对着壶嘴便直直饮了一口,入口窖香浓郁,非但不呛喉,口感反而顺滑甘冽,入肚以后又是回味悠长,绵长回甘,意外的好喝,果然是佳酿。
三人围在一处篝火旁,开怀畅聊,举杯饮酒,大口吃肉,火焰将木头烧得噼啪作响,掺杂着三人爽朗的笑声。
而远处的篝火旁有人载歌载舞起来,朴实的男女老少拉着手,围成偌大的一圈,唱着不知名的民间小曲,夜莺蝉鸣为其伴奏,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傅沛白看着眼前这幕老少其乐,热闹又温馨的画面,脸上挂上了笑,心里却涌出一股道不清言不明的怅惘来,她向后倒去,身下是微微扎背的青草,眼前是满目繁星的夜空。
蒙岩也在她身边躺下,同她一起看着这风清月皎,满天星斗,舒服的叹了一声。
云若灵始终是女子,不能像男子这般肆无忌惮的躺下,便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月色。
三人一时无话,直到蒙岩开口打破沉寂,“小白,明年若还是失败,你会如何?”
傅沛白闭上眼,听力敏锐了不少,耳边风声猎猎,“不如何,机会总还会有的,我只要每次都牢牢把握住,总有一次会成的。”
“把自己的人生耗在这无穷无尽的仇恨之上,真的值得吗?”蒙岩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重。
傅沛白连想都没想,答道:“值得,傅沛白的人生早就在亲人遇害之时结束了,我之所以还活着,是为了报仇,别无其他,接下来的人生我只为此而活。”
蒙岩幽幽喟叹了一声,再无二话。
热闹欢愉总会结束,溪边篝火宴随着夜色深沉,也渐渐冷淡了下来,人们熄灭了篝火,稀稀拉拉回了后院,剩下一部分男人跳进了河里洗澡。
傅沛白总的喝了大抵两壶酒,这酒喝着不烈,后劲却是十足,蒙岩喝得比她更多,最后是被两个大汉抬着走的,而她则是在云若灵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回了屋子。
云若灵将她扶上榻,去到桌边倒了一杯醒酒茶,端着回到榻边时,傅沛白已经沉沉睡去了,月光洋洋洒洒照在她的脸上,五官柔和了下来,这时才能模糊的看出一点女儿样。
云若灵轻笑了一声,替她掩好被子便出了屋去。
傅沛白恍惚醒来时,正是月色正深,她是被渴醒了,榻边矮几上放着凉茶,她一饮而尽,干涩的喉间舒服了一些,但头脑仍是昏沉,她甩了甩头,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汗味,胃里顿时恶心得紧,赶紧拿了干净的换洗衣物便出了门去。
她并未去往日的溪水上流处,而是朝着远处的林子走去。
修建新屋的时候,她意外在林子那边发现了一处隐秘的泉水,较之原先的那地更安全,搬来这边后她便换了洗浴的地。
穿过林子,眼前跃然出现一处不大的冷泉,瀑布之声哗哗啦啦,而水面之上则散发着微微寒气。
她是入了峰许久之后才得知这里为何叫朝泉峰的,因为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几十处冷泉,虽然泉水冰凉,但却对身体大有裨益。
傅沛白脱了外衣一步步走进泉水中,被冷得一激灵,草草洗好,又将脏衣服洗净,这才准备离开,脚下刚一动,却听见不远处一声哗啦水声,掩盖在瀑布声中不甚明显,但她听觉较常人敏锐不少,还是听见了。
她好奇这深更半夜怎么会有这突兀响声,犹豫了片刻,还是朝那边走了过去。
走了一小会后,她拨开面前一人高的杂草,另一处更大的冷泉出现在视线里,以及那一片洁白光暇的女子后背。
她蓦地睁大了眼,手里的衣服掉了也不自知,那女子的后背像是白玉一般,纵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能在月光下瞧见那背上翩翩欲飞的蝴蝶骨,以及随着女子弯头清洗乌发时露出的莹白纤细的后脖颈。
心跳骤然加速,她甚至觉得面上有些发热,一种奇异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她在瞧着这沐浴的女子第一眼后便反应了过来,能深夜在此沐浴,又有如此风骨的,不是峰主,又能是何人?
她不敢再看,赶紧猫着腰,转身准备离开。
“咻——”的一声,一粒石子飞过来,径直打进她身后的一颗树的树干,入木几寸,若是人的话,现下应该变作一具尸体了。
她不敢再动,闭着眼双手高高举起,缓缓转了过来,声音有些抖,“峰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偷看的!”
泉水那边良久都没有动静,半晌后耳边传来一阵出水之时带上的哗啦声,随即是衣物的摩挲声,再然后就是熟悉的冷淡嗓音,“睁眼。”
傅沛白心道完了,睁开眼,果不其然,面前乌发披肩,只着一层单薄外衣,浑身散发着水汽的女子不是峰主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