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方才提起膳房在哪里,姑娘是不是怕奴做的饭菜不可口。”
“……”
“其实靖安王殿下也曾尝过一次奴做的菜,还夸赞了奴。”怀绿小声说着。
“没有,”姜元初觉得有些窒息,“你放心,我不会赶你走的,更不会为难你,往后这样的话莫言提。”
“嗯嗯。若不是姜姑娘美丽聪慧,温柔善良,殿下又怎会这般欢喜?”怀绿蹦扑上来,歪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她。
姜元初浑身起来鸡皮疙瘩。
这几句谬赞,她真不敢当。什么美丽聪慧,她好像都没有,温柔么……她成日在奴院里饥肠辘辘,饿得皮包骨,那是没力气说话。
“所以,膳房在哪?”
“……”怀绿一怔,刚想哭啼,姜元初立马拦住,“再哭,我就不管你了。”
“靖安王殿下屡次救我于困境之中,我没有什么能答谢他的,唯独烧菜的手艺是阿娘教的,兴许有用。”
她不是太有信心,阿娘是鄞县方圆百里,远近闻名的厨娘,手艺是很多人赞扬的。可这王府里,什么样的厨子没有,而且以靖安王府多疑的性子和所处的境遇,做了也未必会吃。
罢了,吃不吃是另一回事,恩情不能不报。
“可……”怀绿没忍心告诉她,靖安王的厨子都是有指定的人,且吃食必须经过层层验毒,十分小心谨慎。
膳房很大,像宫殿一般。食材也是五花八门,有许多没见过的,而这仅仅是其中一间小膳房,用来招待那些不受沈彻待见的人。可想而知,主膳房得多少富丽堂皇。
姜元初从小受母亲的熏陶,做起吃食来得心应手,一旁的怀绿想帮忙也是完全插不上手,一边连连称赞,目瞪口呆。
“姜姑娘,没想到,你懂的这么多?”
“姜姑娘,杀鱼你怕不怕啊,那么多血?”
“姜姑娘,这个笋芽会不会太老了些……”
“闭嘴。”她道,语气依旧温和。
“哦!”怀绿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钦佩从眼光里溢了出来。
这一回,祁风没有再拦了,哪怕她手里还捧着沉甸甸的汤罐,更是没有打开查验。
靖安王何事变得如此不谨慎了?
姜元初小心翼翼地端着,步伐轻缓往里头走。才至落地屏风处,脸上一阵燥热。靖安王沈彻该是大梦初醒,衣冠未整,慵懒地斜靠在罗汉床上,一袭雪白直襟长袍,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并未紧束,松松垮垮的露出大片肌肤。长发如墨披散在白衣上,剑眉之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俊秀的脸庞尽显清冷,整个人宛若天上皎月,温柔可近却不可亲。
再寻常的沉香,在眼下的情境中早变成了蚀骨香,她迅速转过身去,想着抢步离去,岂料身后头响起了沈彻低沉浑厚的嗓音,“过来。”
“奴不知道殿下尚在歇息,惊扰了殿下,奴死罪。”她的小脸涨得通红像桃花一般,讲话也不利索,抓着托盘的手,一直抖啊抖。
“转过身来。”沈彻微微蹙眉。
“奴还是不了……”
“……”
“转过来。”声音没有先前那样平淡,听着倒像是生气了。
“奴……”她有些犹豫,又没有那个胆量命令他把衣裳穿戴整齐,可也担心会惹脑了他。
小小的身影转了半个圈子,面向床榻。沈彻正撵了一书卷低头扫视,眼角余光察觉到动静,他赫然抬起头来,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眼睛怎么了?”
“奴,”她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殿下千金之躯,奴非礼勿视。”
“……”
“睁开。”他命令道。
不敢摇头,也不敢拒绝,僵持在原地。沈彻没了耐心,抬手轻扣床几,“那是要我过去?”
“奴不敢,奴这就过来。”听着语气不对劲,她也管不得这许多,把眼一睁,端着汤罐就进去了。
慵懒的睡意已经退去,不知何时,沈彻也理好了衣衫,薄薄的长袍将他绝好的身材突显地玲珑剔透,宛如一块洁白无瑕的宝玉。就那样静静地坐着,不说一个字,姜元初也能嗅到他身上的肃杀之气。
更何况,刚刚还拒绝了他。
她可能是活到头了。
一转眼,便对上那双如冰刀雪刃般的目光,她抵不过,遂又低下头去,乖乖地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