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果不来,我估计今天躺在这里就不是这个程度了。”封青蔓示意她坐下来。
易如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这样反倒比封青蔓矮了些。
封青蔓笑起来,没受伤的手伸过去揉了揉她柔软的发:
“坐在那儿跟小朋友一样,乖得很。”
易如喜欢极了她抚摸自己头顶的感觉,她静静的坐着,任由封青蔓的手从头顶滑落下来抚上了她的面颊,然后托起了她的脸。
“为什么跟小朋友一样,却身怀绝技,秒杀犯人呢?”封青蔓对着她的双眼,轻轻的问。
易如感觉一股凉气从背脊刷的传遍全身!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封青蔓的表情,迟迟不能回答。直到她确认,封青蔓那句话并不是出于其他目的,而是真的单纯的问她问题之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我也没想到我会……”再出口声音反倒平稳。
封青蔓其实有那么一瞬的确是疑惑了,这是因为她看到易如在听到这个问题后转换了好几种表情。后来易如那么回答,忽的让她想起易如可能是第一次开枪杀人,而自己的问题极有可能触痛到了她的敏感之处,这些大惊失措的表情也是正常的。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杀掉犯人的时候心理上也是过了好久才复原过来,这种将活生生的一个人扼杀掉的事情换成谁都会有障碍,这么想着,她倒是心疼起易如来了。也许今后她要面对更加惨烈的人生,可第一次开枪杀了人,本该支援她,在她身边陪伴她走出这个阴影的人,现在却坐在病床上接受别人的膜拜和赞礼。
“小易,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我跟你好好谈谈这事儿。”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因为她是她的亲人。
易如点点头,未置可否。
“要不,明天出院你就来我家吧。我们一起吃个饭,你也要给我接风洗尘一下。”她忽然提议,兴高采烈的样子。
“可以么?”易如低声问。“你不会太累?”
“当然。”封青蔓笑说。“我都在这里睡饱了。”
易如顺从的点点头,封青蔓笑着又伸手去揉了下她的头发。
“其实,我对这案子还有个疑惑。”封青蔓想到了什么似的转移了话题。
“什么疑惑?”易如也好奇了,凶手都死了,关于案子的报告也上去了。
“如果毕生康从一开始就要置我于死地的话,他从暗处偷袭的时候就直接可以一枪把我杀了,为什么非要弄个麻袋来想绑住我呢?”封青蔓坐在病床上皱眉。
易如直觉想把她的眉抚平。
“他也许想以你作为要挟,向警方提要求。”易如说。
“话虽如此,可他完全有足够的砝码。他手上有4个人质,用2个人质交换了我进去,这么做是为什么?”封青蔓继续说,“这两天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
原来是在分心这事,易如心想。
“你是个工作狂。让你休息你还胡想。”易如破天荒地埋怨她。
反倒惹得封青蔓笑起来:
“也许吧,很多人这么说过。”
有错误绝对不承认的顽固派,易如在心里给她定了性。
“我总觉得他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封青蔓明显自言自语。
“谁?”易如刚胡思乱想,没跟上。
“毕生康。”封青蔓说,“如果说他要跟我说些什么,那么用麻袋把我先掌控住就说得过去了。”
易如正想搭腔,病房门“哐嘡”一声被打开了。
“啊呀,小蔓呀,吓死阿姨了!你没事吧!”人还没出来,就已经说了好几句话。
易如正在奇怪是谁,就见到封青蔓脸色变了变。接着一个中年妇女穿着名贵的貂皮大衣,站在了病房。
是崔凯一家。
崔叔叔和阿姨都来了,崔凯拿着水果篮站在最后面。
“有同事在啊。”崔阿姨很热络的笑,崔叔叔则一连担心的看着封青蔓。
“你怎么也不打电话跟我们说一下?”
封青蔓脸色转了过来:
“我没事,明天就可以出院。叔叔阿姨害你们特地跑一趟过来,还让你们担心了。”
易如认识那个站在那里的男人,开着玛莎拉蒂来的那个人。他看见易如沉默的点了点头示意。
易如站起来将位子让给中年妇女。
“那我先走了,封队。”她说。
封青蔓给了她一个抱歉的表情,点点头。
易如朝他们示意了下,转身走出了病房。
身后传来中年男人的声音:“看这个独立病房还算说得过去,不然我就打算给你换成加护病房了!”
她始终没听到那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她走下楼,走出病房,冬天的冷风一下子灌进了她的衣领,穿透了她厚厚的衣物。她回头看向那个病室,想着这个冬天还远远没有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