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钟无声的转了一圈半。
唐满失神的盯着天花板,明明凉意习习的深秋,却满身粘腻。
“洗澡。”唐满仅存的思绪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嗯。”傅韵嘴上应着却没有起身的打算,把玩着唐满的手指,她指甲圆润没有棱角,柔软的指腹泛着粉。
唐满想到傅韵第一次来自己家,撑起身道,“我先去,你休息一会儿。”
“好。”傅韵顺势侧躺下来,笑着看她。
唐满被她的目光一烫,忙不迭穿过衣帽间往浴室走去。
她总觉得,傅韵好像不一样,就像现在,目光柔的能滴出水来。
唐满摇摇头,脑海中浮现出四个字。
事后温情。
卫生间磨砂玻璃门散出暖色灯光,紧接着哗啦啦的水声响起。
傅韵仰面躺在满是清雅雪松味道的床上,收起笑容。
她完全清醒了,那点借题发挥的酒劲也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一次是情迷意乱之下的意外,第二次是鬼迷心窍下的自我放纵,那第三次呢?
不得不承认,她与唐满十分契合,就好像游荡已久的灵魂找到了另一半同样孤独的灵魂。
然而她们算得上真正意义上的陌生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纠缠到一起,没名没分的保持着这种关系。
不该是这样的......
傅韵脑子很乱,还带着醉酒之后没有休息好的迷蒙,连带着眼皮都有些沉。
傅韵不着边际的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浴室里没了声音。
唐满带着满身水汽走过来,沐浴露的淡香氤氲开来,她扑进柔软的床上,温香软玉抱了满怀。
“阿韵。”她贴在傅韵耳边轻轻唤了一声,嗓音带着餍足后的沙哑,热气喷洒在耳廓,像极了情人间的低喃,“洗澡水放好了。”
傅韵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恍惚,但还是听到了唐满的声音,鼻腔中发出一道绵长慵懒的应声。
沐浴露的香气伴随着水汽隐隐浮动,傅韵从被子伸出手臂拥住唐满,这才真正清醒过来。
片刻后,傅韵稍稍退开,清澈的眸子认真看进唐满睡意惺忪的眸子,“官司的事我可以帮你。”
饶是唐满很困,听到这话还是立马清醒过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她心底窜出一簇火苗,荒芜杂草无声的烧灼着,连带着喉咙发紧,哑的说不出话来。
傅韵静静看着唐满,温暖的灯光在她头顶晕开,眼瞧着她眸光放亮。
傅韵突然想到演唱会舞台上那张照片,照片中的唐满透着化不开的孤寂,心里突然塌陷了一角,伸手将她两侧垂下的发丝拨开,两颊漾开浅浅的梨涡,温声道,“我能帮你。”
话音刚落,傅韵便见唐满眼底闪动的碎光渐渐寂灭,归于平静,她突然不想知道唐满的答案。
唐满避开傅韵真诚的目光,长睫低垂,唇角艰难蠕动,缓缓吐出几个字,“我自己可以解决。”
房间内旖.旎氛围随着这句话骤然冷却下来。
良久,傅韵微微一笑,依旧是温柔轻缓的声线,却让人感觉“咕咚”一声坠入刺骨冰潭中,“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起身。
唐满对上傅韵情绪内敛的目光如坠冰窖,惶惶伸手抓住她手腕,“阿韵……”
傅韵偏头看她,一如往日的平静淡然,刚刚的温情早已没了踪影。
唐满喉咙上下滚动,嘴唇微动,半分钟的时间一个字都未吐出来,只徒劳的抓着她手腕,手指越收越紧。
傅韵眼中的期待随着唐满的欲言又止而消失,她将缠在手腕上的手指推开,起身背对着唐满,深吸一口气,声音不急不躁,“你睡吧,我去洗澡。”
唐满绷紧的身体骤然松懈下来,看着傅韵走进浴室,怔愣的盯着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压下去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
无穷无尽的黑暗将天地连接,虚空撒下瓢泼大雨,头皮被雨水浇的发麻发疼,眼帘被雨幕遮挡,可视范围十分有限,能隐隐闻到空气中的异香。
唐满清晰的知道自己靠在一个宽厚的胸膛,纯黑色作战服前衣兜的扣子硌的手臂生疼,恍惚间她看到了他胸口的国旗,红的刺眼。
大雨冲刷下,男人的脸模糊不清。
唐满浑身失了力气,只觉得后边有什么让她割舍不下的东西,心脏撕心裂肺的疼,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国旗下一排编号模糊不清的浮现出来。
......
唐满猛然坐起身,双眸因惊惧而微微放大,嗓子因为压抑的梦发紧,缓了好半天才平复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