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了两秒才拿起桌上的手机,扫了他的名片,点下添加好友,说:“好了。”
说完一看,已经通过验证。
微信狗得很,居然自动备注好了,是她删他之前的那个备注——蝴蝶先生。
她眼皮一跳,下意识地快速按灭手机,屏幕朝下扣在了桌上。
时嘉琛看着从聊天列表最底下浮上来的头像,眼睫轻轻翕动,发了个握手的系统表情过去,说:“你看看,收到消息了吗?”
江予乔拿起手机看了眼,也没看清,胡乱嗯了一声。
时嘉琛没再跟她说话,放下手机,继续与钟成均聊天。
江予乔心不在焉地听着,过了会儿,脑中莫名闪过刚才时嘉琛盯在她右肩上的视线。
她忽然想起,自己右肩有颗痣,以前时嘉琛情动时最喜欢在那处流连。
他曾说她皮肤通透白皙,偏偏在这里长一颗黑色小痣,就像白釉瓷器上沾了个小墨点,是个有小瑕疵的艺术品,但格外性感。他最喜欢这样,千篇一律没有意思,独一无二才让他疯狂心动。
江予乔神色一僵,而后借着勾刘海的动作,将乌黑柔顺的长发往右肩撇了点,恰好遮住了那颗痣。
抬眸看去,正好撞上时嘉琛的余光从她身上收回,随即,他若无其事地与钟成均喝茶。
不过,他白皙的脸上却意外地浮起了红晕。不知道的,还当他们喝的是酒。
饭局快结束时,钟成均接了个电话,嗯嗯啊啊地应了几声后,便挂断电话对时嘉琛说:“我妈突然身体不舒服,我得赶紧回去了。时总,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时嘉琛起身说:“哪里,令堂身体要紧,快点去吧。”
钟成均这才站起来,将目光转向江予乔。
江予乔体贴地帮他拿上公文包,柔声道:“我可以打车回去,没事的。”
钟成均神色匆忙,抱歉地说:“那行,坐上车了记得把车牌号发给我。”
江予乔应了声好,目送他步履匆忙地离开包厢,没忍住在心里无声一叹。
等回过头,却发现时嘉琛站在她身后,眉心微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江予乔凛了凛神,说:“时总,我们也撤吧。”
时嘉琛却一动不动,目光仍然锁定在她身上。
江予乔倔劲上来,与他对视了几秒。可很快又觉得没意思,就跟在他面前扯谎说自己结婚怀孕了一样无趣。
她自嘲地扯扯嘴角,走去角落柜子,拿起自己的包包,径直绕开他往包厢外走去。
不一会儿,时嘉琛就追上来了。
到了餐厅外的路边,冷风一吹,江予乔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等待着经过路口的出租车。
时嘉琛走到她身侧,没有看她,话却是对她说的:“送你吧。”
江予乔说:“不用了。”
时嘉琛沉出一口气,想了想又说:“太晚了。”
江予乔一直盯着马路,随口道:“才八点多。”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默不作声地站着,耳畔只有路上的车鸣和身后餐厅的人声,间或夹杂点风声。
过了一会儿,时嘉琛沉声说:“恨我?”
江予乔愣了愣,过后才转头看向他,满眼真诚:“没有了,那时我也不懂事,其实仔细想想,不至于闹成那样的。而且又不是演电视剧,哪来那么多历久弥新的爱和恨?”
时嘉琛不再说话了。
他听出了她的意思,没有历久弥新的爱和恨,只剩下无感,或许还有一些急于摆脱的尴尬。
恰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在江予乔跟前停下。
江予乔打开后座门,想了想,又回头对时嘉琛说:“那我就走了。”
时嘉琛说了声好。
江予乔又想起些什么,说道:“那个微信,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可以删掉的。”
时嘉琛望着她,没有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江予乔等了一会儿,没等来他的回应,终是狠下心转过头。
正要上车,忽然听见身后时嘉琛说了句:“你也是。”
江予乔怔了怔,随即心脏猛地往下一坠,失重般的闷痛让她眼前一花。
过了会儿,她才回过神,背对着他点点头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