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戛然而止,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 就在江羊准备回去收拾面条残骸的时候,门外又响起那道声音:“新来的那个丫头?我找焦弟有事,他要不在你把吴浪喊出来!”没有前一声吼叫那么炸耳朵,江羊也算听清楚了。 她将信将疑地回头,看着岿然不动的张易弄问:“熟人么?” 张易弄没有起身的意思,点头的幅度也不算大。 江羊这一刻才细细回想先前那人吼叫的话,拉开铁门的瞬间,眼前出现一张熟悉的面孔。 先前于世初在鬼门关碰见的那个黑袍老者。 她下意识看向眼底,别说乌青,老者整张脸都是青的,两根尖锐的虎牙暴露在空气中显得异常狰狞。 他个子很矮,避过江羊慢吞吞走进屋。 江羊本来就不深的睡意被他的到来刺激地飞向九霄云外,她利索地收拾完桌子,坐回自己的小沙发,柔软的触感抚不平她内心的惊骇。 黑袍老者坐在沙发上,朝四下里打量一圈:“怎么,都睡了?” 张易弄敲下最后一根键,合上笔记本,抬手抚摸眉心:“刚解决于世初,他们忙一夜才睡。” “这种祸根,早解决早好!”老头子点头说,“我一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的,二是给你带个消息。” 甭管好坏消息估计都挺重要,为了避嫌江羊准备回房休息,刚起身就被张易弄叫住,问她去做什么。 江羊老实回道:“怕打扰你们谈话,我先回去睡了。” 张易弄:“困了?” 江羊:“……还行。” 张易弄:“坐下听,多了解对你有好处。” 正巧应了她的好奇心,也没多推阻,索性就坐了回去。 老头子冷漠地看江羊一眼,小姑娘生得不错,就是不属于他们这一界,再加上之前被她凶了一句多少心里不舒服。但瞧着张易弄对她不错,他也没说什么。 张易弄介绍了下江羊的名字,开始切入正题:“于世初被王十带走了,直说消息。” 王十,姓王排行老十,想必是王薛的外号。 老头正色说:“我知道他被十殿带走,不然也不能上你这来。” 张易弄:“什么意思?” 老头听着吴浪一茬更比一茬高的鼾声,无语凝噎:“你们这是睡得呼呼响,外面炸翻天都不知道,十殿回鬼门关路上遇事了。” 张易弄沉吟片刻,才说:“陈乱。” “你怎么知道?”老头赞扬他的好头脑,“十殿被陈乱拦住被逼着交人。十殿当时暴怒,扛着一柄判官笔在陈家带去的人里杀个七进七出,鬼门关门口被当场轰碎魂魄的不下七个。” 江羊:“……”您老干鬼差之前真不是说书的? 张易弄没说话。 “十殿现在和他僵持不下。”老头子等半天见他还是没反应,有些着急:“你也知道陈乱和天子殿沾亲带故的,今天陈乱要是硬出头,还真得把于世初给他放回去。” 张易弄不紧不慢地又打开电脑:“就这事儿?” 这一幕莫名熟悉。 张易弄可称得上漂亮,就连他无所谓地低下头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都充满了荷尔蒙。明明情况紧急,但硬是在他的态度下显得渺小。 牛头见状叹了口气,以张易弄的脾性,这句话说出来是不可能再帮忙,他那双阴沟沟的眼睛又望向江羊。 十分钟之久。 江羊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先前目像里看,牛头虽然是以老者形象出现,但好歹一脸威严。怎么如今显得那么猥琐。她问:“您老有事吩咐?” 老头不吭声,从黑袍里掏出一根银簪递给她。 江羊:“……无功不受禄,您老收回去吧。” 老头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却是显得异常阴诡:“我听说你在白先生手底下干得不错。”见她一脸不解并没有接下,他满是皱皮的手摸了摸簪花,“定魂簪可是好东西,鬼门关里就我和马哥手上两根,你戴上试试。” 牛头马面手上能有什么好东西? 虽然她没怎么深入了解过,但清楚这不过是两个引魂的鬼差,差事肥,也没肥到满身是宝能随手送人的程度。 簪子被牛头捏在手上,就像一根小铁针,没有别的花样,江羊却感到一股阴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往后挪屁股,喊了声少爷。 张易弄闻声看过去,眼里有着不解。 江羊凑近了些,小声说:“这玩意有毒么?牛头是不是还兼职推销员,我没钱。” 张易弄:“……” 就在她要开口婉拒的时候,张易弄推回那根簪子,余光瞥着江羊对牛头说:“她的底我清楚,拿回去吧。” 牛头无奈地又把它收起来,诚恳地劝道,“你就是太老实,她底细要是干净陈乱能盯上她?” 江羊越听越不对劲,她皱眉问道:“什么底细?” “定魂簪,上能查三魂七魄每世轮回,下能看善恶因果。” 林嘉突然出现在厨房门口,冲着老头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往江羊边上的长沙发上优雅地半躺下,眼睛舒服得眯了起来:“牛头是怀疑你在凡间的身份呢。” 江羊:“……”她就是个不受宠的养女,还有什么别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