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这个不该说出去的吧?!”
男人旁边一名士兵稍作劝阻,队长摆了摆手,“没事,两个孩子知道了也无所谓,反正没人能躲过这一劫,都是必死的人,就当我发发善心吧!他们也挺可怜的……”
“……那行吧。”士兵叹了口气,他望向雁归的眼神如同看一个死人,令人心头发冷,他指挥其他人,“你们,将其他人赶远一点!”
队长的善心只有那么一丁点,他只觉得这个和他女儿有点相似的小女孩死得一无所知有些可怜,所以施舍给她所谓真相,而其他人可没这个资格听他所说,这一片区域被士兵们清空,只有装哭的雁归和紧紧牵着她的驴蛋。
“小鬼们,听好了!”继续撵着两个小鬼脚步不停,士兵队长用含有畏惧凝重的晦涩目光望向黑山的方向,“这股香味来源可是一场大型黑潮,为三大天灾之一的界脉之花!也就是说,无归城已经迎来了第二次黑潮,想要将界脉之花驱离九弦洲,你们就是祭品……”
黑潮,祭品……!
雁归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她的父亲,那年雁禾也是随着军队上了战场,如果他真的死在了那里,那也应该是所谓的祭品了。
她还未来得及应话,无法接受这种残酷现实的驴蛋便突然停下前行的脚步,他转过身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望向男人,望向所有本应该保护九弦洲子民的卫兵,他大声道:
“如果真的是黑潮来了,那上战场的为什么不是你们?九弦洲的守护者不去战斗,反而驱赶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去送死?!”
但他迎来的不是解释,而是凶狠一脚!
士兵队长眼神变冷,他嗤笑一声:
“凭什么啊,面对黑潮谁都得死,凭什么上战场的就得是我们,而不能是你们啊!如果来的是腐殖之蛇,这种无法规避的天灾黑潮由我们九弦洲的军队去拼命是天经地义,但这次来的可是界脉之花!只需要将它喂饱了,它就会自己滚出九弦洲,你说祭品为什么会是废物一样只是这个国家的拖累的你们?”
被重重一脚踹倒在地的驴蛋连带雁归都在地上非常狼狈地滚了一圈,下一秒刀锋便直直插进他们面前深褐色的土地上,男人原本还算随意的态度变得冰冷,仿佛被驴蛋的质问所激怒,“我不想多说了,继续跑吧,小鬼们!”
继续跑吧,直到死亡降临——
驴蛋,你是真的嘴贱!
雁归恨不得撕了驴蛋的嘴,她本来可以问到更多的,现在都被这熊孩子给破坏了!
她迅速从地上爬起来,仅按照男人所说的些许她便拼凑出这场事件的全貌,第二次黑潮来了,空气中的花香是这次黑潮的前奏,这次名为界脉之花的黑潮需要投入大量人命将其喂饱,就会自行退去,他们这些无归城的外城人就是被选中去填饱界脉之花的食物!
真相的残酷性令人震惊,他们的前方已经临近黑山那条曾被腐殖之蛇碾压出的裂口,也是他们的目的地,祭品们的埋骨之地,此时就算是雁归也不免感到绝望,这是条直通死亡的单行道,回不了头,回头也是刀剑锋刃。
她微微紧咬牙关,不行,她得自救!
首先,得离开这群士兵的视野范围!
“驴蛋,你没事吧?”
雁归压低声音问到,早被残酷现实震到胡言乱语最后挨了狠狠一脚的驴蛋捂着剧烈疼痛的胸口,这次踉踉跄跄迈步的人变成他了,或许连肋骨都断了几根。他伤得不轻,眼神茫然绝望,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望向雁归。
“龟龟,龟龟!我们就要死了?”
“……”
这个傻子,士兵们就在身后,这让她怎么回答?雁归低头一瞬,额间纤长的刘海遮掩住她微微抽搐的眼角,她含着哭腔飚起演技:
“我好害怕,我想去找阿娘……”
她愣生生地转过头,一行清泪流淌而下:
“叔叔,我能去找阿娘吗,我要阿娘……”
小女孩忽然哭了起来,哭得梨花带雨,在这种时候小孩子想找娘亲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过她旁边本就身心受创的驴蛋第一次听见龟龟哭,他鼻子一酸,十四岁的男孩连少年都算不上,他想着自己都要死了,还管什么男子汉的硬气啊,他胸口真的好痛啊!
“哇哇哇——我也要找我娘,我好痛……!”
他这一嚎,雁归的假哭都差点跑了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