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星河沉思许久,才终于开口道:“是我一叶障目了。王妃所言极是,却不知道如今该如何行事?王爷的毒不知到底如何,也没查出下毒人。可这银子就要进京了,实在耽误不得呀。”
尔岚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忽然问道:“当初,王爷为何会去天香楼?”
钟星河一愣:“不是去见北漠来的林副将吗?王妃您不知道?”
尔岚摇了摇头:“只是有些许猜测,不曾问过王爷。北漠守边将士前来,恐怕是北漠有新军情了?怎么不报给朝廷?”
钟星河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问题就麻烦在,这些消息无法说明什么,只是王爷下了判断,认为北漠应当会有动作。而且,林副将乃是北漠人,无法御前奏对。故而这军情,也只能当作不知道。”
“北漠人?”尔岚有些惊讶。
“原是受了王爷恩惠,又不忍见两边交战,所以才会为王爷报信。”钟星河轻轻叹气。“所以,若是王妃想要军情紧急来制止削减军饷,恐怕是行不通的。”
尔岚轻轻按着眉头,仔细思索了许久。
虽然吴王府有封地产业,手头钱不少,但要拿出一百万两军饷,也是十分不够的。何况,这军饷绝不能从吴王府出。
若是从民间募集呢?但如今又没有真正兴兵,恐怕无人愿意拿出银两来帮朝廷养军队。
尔岚忽然灵光一闪:“这些军饷是急需的吗?是都以银两的方式运往前线,还是粮草之类的?”
钟星河道:“急需倒不是急需。这批军饷是年关左右用的。因为守边也用不上多少银两,大约二分会以银两运往边塞,给将士们发俸禄,其余八分,都会以粮草和棉衣铠甲等物品的方式运往前线。”
尔岚眼中闪过一线光:“粮草占几成?”
“大概六成。”钟星河有些不解。知道了这些,难道能有什么用吗?
尔岚轻轻笑了笑:“恐怕如今,北漠和朝中没有联络了吧。”
钟星河更是莫名其妙:“自然没有。虽然已经休战,但是北漠如今朝局紧张,随时可能变天,因此也顾不上和朝廷修好,所以两边并没有什么联络。”
“既然要年关左近才用,算上路程,大约腊月朝廷下拨军饷也就够用了。”尔岚终于展开了眉头,笑了起来。“只不过,要请钟公子想法拖延行宫的建设了。”
钟星河茫然地看着尔岚。尔岚低声讲了几句,钟星河先是一愣,而后立即面露喜色。
“好!果然好计谋!我这就去办!”说着就急匆匆地走出了屋子,这才发现,刚刚晃动的人影不过是一些丫鬟小厮。
钟星河顿时对尔岚极为敬佩。如此聪慧,又如此大胆,放眼京城,能与王妃匹敌的男儿都没有,何况女子?
钟星河之前还觉得萧且娶了尔岚,有些不太合适,此时却觉得,萧且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才能娶到尔岚这么好的王妃。
这么好的女子,怎么京城里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真是明珠蒙尘。
钟星河叹息着,走出了别院。
尔岚送走了钟星河后,回到了萧且的床前。姚大夫已经收了针,坐在桌边写着方子。
“姚大夫,王爷如今怎样?”尔岚轻轻坐到床边,握了握萧且的手,觉得越发冰凉了,心头很是混乱。
姚大夫吹了吹写好的方子,把方子递给了莲心:“我已经施针将毒素尽力克制住了,只是王爷如此沉睡,体温会越来越低。即便有药吊着,恐怕也撑不过两日……我已经飞了十只鸽子通知我师父,只愿他就在左近,能救王爷一命。”
尔岚抿着唇,眼眶有些微红。她还没有好好地看过萧且,难道萧且就要这样离自己而去了吗?
半晌,她才终于下定了决心。
“敢问姚大夫,苗疆圣水族对于寒梦惊,可有办法?”
姚大夫一喜:“圣水族?怎会没有办法?他们可是苗疆最擅长用药用蛊的一支,若能遇到他们族人,势必能救王爷!只是这京城里,怎么会有圣水族的人?”
尔岚站起了身,深深看了一眼萧且:“我恰巧认识两个圣水族的人。”
她转头看着果儿;“果儿,去把我放手帕的盒子拿来。我们去绣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