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冷哼一声,“此人其心可诛,朕不得不与他周旋。待到朕亲政的那一天,朕要用来的人头来祭旗!”
“陛下!”曹嬷嬷压低声音,“您有这个心思,也不能老挂在嘴边。朝中和宫里遍布大司马的眼线,万一被他听去那就糟了。”
“嬷嬷是朕最信得过的人,朕在你面前说说也无妨。”
曹嬷嬷笑得慈祥,侍候她睡下之后才离开。
她窝在锦被之中,被暖过的被子里余温泛香。她冰冷的手脚感受到暖意,一点点地恢复着血气与知觉。
给她暖床的宫女名叫盈香,生得珠圆玉润十分甜美。举凡被选中给帝王暖被窝的女子,一是生得貌美,二是要有福相。盈香两者皆有,如果她是真正的男子,那么对方以后定会是后宫的妃嫔之一。
漫长的黑夜,与静寂的深宫,一切都是如此的可怕。她不由得抱紧自己的身体,慢慢陷入睡梦中。
一夜无话,晨起生雾。
燕青所有的贴身事宜都是曹嬷嬷在打理,睡前梳洗与早起洗漱更衣也皆是对方一手亲历亲为。胸前的布缠了三圈,厚重的龙袍压在她的身上,头顶还戴着沉沉的帝冕。
镜子里的少年帝王在看她,她挤出一抹笑意,镜子里的人也在对她笑。
曹嬷嬷观察她的脸色,道:“昨日奴婢命人寻了好些个大头的蛐蛐,陛下又可以挑选自己的大将军了。”
一提到蛐蛐,燕青的脸色立马有变化。
“姓萧的欺人太甚,迟早有一天朕会灭了他九族!”
“陛下,您莫气。有新的大将军护佑您,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小太监呈上一堆瓷罐,燕青一一揭开看过。这样的季节蛐蛐们并不怎么喜欢争斗,但寻来的这些蛐蛐个头都很大。她对蛐蛐没什么研究,挑出一个最大的,然后得意地命名为大将军。
曹嬷嬷表情慈爱,说了一通恭维讨喜的话。
一番整理之后,燕青准备去上朝。小太监将她挑出来的瓷罐呈上,她揣进袖子里昂首阔步地走出乾坤殿。
如今她已经适应百官的叩拜,听到那一声声的万岁也很平静。这些天的早朝风平浪静,她只需做一个应声虫般的傀儡即可。
她看到齐司空,他今天来上早朝了,想来病应该已好。原以为今天的朝堂和前些天一样,她打打盹静静听着就行。然而齐司空出列一开口,她就立马睁开眼睛坐直身体。
齐司空说:“陛下年已十四,臣以为陛下应该亲政了。”
正是这一句话,太宸殿内立马鸦雀无声。
燕青心抖得厉害,这个齐司空不回来则矣,一回来就搞事。他必是受了魏太师的指示,准备开始和萧应正面刚。她下意识看向坐着的那个男人,只见萧应眉眼未抬。
“齐大人,朕还年幼,朝中之事还得仰仗萧大人及各位。”她说。
“陛下!”魏太师出列,“当年先帝托孤,将陛下托给臣与已故的老萧大人。臣与老萧大人在先帝面前曾起誓,一定会尽心辅佐陛下。而今陛下已经长大,臣以为是时候亲政了。”
他又看向萧应,“萧大人,你以为如何?”
萧应缓缓抬眸,看的却是燕青,“陛下,您以为如何?”
好一个萧旻天,竟然把皮球踢给她!
“朕以为自己眼下尚不能亲政。”她说。
“陛下!”魏太师急了。
萧应冷冷看过去,道:“魏大人,难道你想违抗陛下的旨意?”
燕青心口发凉,魏太师想用她当垡子,挑衅的是萧应。萧应则用她当挡箭牌,将魏太师的打算都挡了回去。
她这个可怜虫,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夹心饼。
二人僵持不下,这时齐司空往前走一步。
“陛下,若您不同意亲政,臣就撞死在太宸殿!”
说着,他朝朱台的方向上前。
燕青骇得手心冒汗,忽地站起来。
这一站,袖子里的东西骨碌碌滚出去。
瓷罐震开,摔出来的是一只断胳膊断腿的死蛐蛐,以前一个黑漆漆阴森森如同灵牌一样的小木牌。
木牌上书着三个字:大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