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头抬得草率了……
沈让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因着不敢低头,也就只得与容洵四目相对着。
在他觉得脖子都要僵掉的时候,容洵终于开了口,道:“朕听说,你最近四处派人找东西?”
他状似闲谈,身子向后靠在隐几上,连表情也是放松的,仿佛散漫悠然至极。
沈让心里“咯噔”一声,此事他做的隐蔽,根本没敢用皇城司的人,容洵却还是知道了,其手段之高,恐怕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还是小瞧他了。
沈让认命的看了他一眼,很快站起身来,跪下请罪道:“陛下恕罪!”
容洵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在案几上,语气倨傲而轻缓,道:“起身罢,朕不过白问一句,你何罪之有?”
白问一句?你那个样子像白问一句吗?
沈让独自在大殿中央凌乱着,头低低的垂下去。
“微臣不该瞒着陛下,微臣有罪!”沈让坚定道,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容洵掀了掀眼皮,道:“你与刘云羡很熟么?”
沈让瞳孔猛地一缩,叩在地上的手指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快速让自己平静下来,揣摩着容洵的意思,猜测着他可能知道了多少。
容洵的话语里有三分玩味,旁的,沈让一时间揣摩不出来。
在不知道领导想要什么答案的时候,实事求是就是最好的答案。
沈让深知这一点,可此事若是从头细说了,只怕不仅他要死,刘云羡也得浸猪笼。魂穿这种事,按照这个时代人们的理解能力来说,就是中邪了。
沈让思忖着,小心抛掉神秘力量的部分,道:“算是。微臣与她一见如故,亦师亦友。”
“哦?”容洵似乎来了兴致,他眯着眼睛,道:“你喜欢她?”
“不……”沈让忙道。
“那就好。”容洵眼眸一压,琥珀色的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凉意,道:“别忘了你的职责。”
“微臣不敢!”沈让匍匐在地上,那种强烈的压迫感席卷着他,他几乎觉得自己要窒息了。
“起来罢。”容洵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他,那属于上位者的浑厚气息铺天盖地的渗透了过来。
他扶了沈让起身,道:“她要找什么东西?”
“七彩琉璃宝盒。”沈让回道,“不过微臣还未找到。”
容洵站在屏风投下的暗影里,光从他的斜上方照射下来,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越发显得他清雅高华,瑰丽绝世,宛如神祇。
沈让望着他,不觉有些怔怔,连害怕都忘了。
“她要这个做什么?”容洵缓缓开口,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微臣不知。”沈让怕他不信,补充道:“她一贯喜欢古玩,又新接手了家中的古玩铺子,许是生意上的事,微臣没有细问。”
“唔”,容洵突然勾了勾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没细问便能让你为她做事,不简单。”
沈让只觉脑袋里“嗡”的一声,与容洵相比,他所谓现代人的智慧根本不够看的。
在容洵眼里,好像一切都无所遁形,只要他想,大概他能将一切都连根挖出来。准确的洞察,冷静的判断,果断的裁决,这样的人,必然自负,他成为暴君,似乎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了。
直到沈让走出宫门,依旧觉得浑浑噩噩。他呆呆的望着天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云教授,救我……
他呢喃道。
*
沈让走后,容洵大步踱到案几旁,他侧眼向下看着,只见案几上赫然放着一张纸,上面画的正是那七彩琉璃宝盒。
他目光幽冷,一寸寸握紧了手中的扇坠。
她竟要找七彩琉璃宝盒,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