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娘本就不想来,加上向来喜洁,听说要换别人的衣服,便更加不想进去,对周舒道:“算了,我在外头食店等你,你办完了事情早些出来便是。”
周舒和莲娘约好会合地点,便跟着元清进得一处小院,元清带她走进一间有点异味的房间,此时天已黑,元清打开火折子点上灯,只见这房子连窗户都无,窄窄的,只有一条长长的通铺,通铺对面的墙上挂着一个巴掌大的八卦,周舒猜测,这应该是等级颇低的道士居所。
元清在通铺边角地的底下抽出一个藤箱,取了一件乌漆漆的道袍给她,他指指她脑门上的缠头:“这个也要摘了。”
见她犹豫,又道:“若是你怕冷,我可以给你这个。”说着,又蹲下身子从藤箱里摸了一个窄窄的像是发带似的东西,“这里有镜子。”他走到周舒身后,将那墙上的八卦翻了过来,变成了一副有些模糊的铜镜。周舒从镜子里看到他正盯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在外间等我可以吗?”周舒道。
元清有些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四下打量了一下光秃秃脏兮兮的房内,不放心地道:“我就在外面等你,你好了就马上出来。讲经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走过去还要好一会儿呢。”
周舒待他走后,并没有脱衣服,只是将那道袍罩在衣服外面,又掏出那发带似的东西看了看,这个并不是帽子,比较像棒子古装剧戴的那种,她之前也看到很多道士围在额头上,元清比她额头宽大一些,这带子她带略长略宽,倒刚好可以遮住她眉间的伤痕,她把一切弄好后,但怎么看都挺怪的,好像缺点什么,不太像个道士。
灯光照出人影,元清好像又进来了,周舒:“不是说好了在外面等吗?怎么又进来了?你看看,我这样子是不是有点怪?”周舒一边照镜子一边询问“元清”。
那人靠近,周舒突然觉出不对来,元清走路声音挺重的,这个人却没有声音。而且看压过来的影子这个人可比元清高得多,她汗毛瞬间竖了起来,却不敢回头,抬眼看那镜子,却只能看到那人布衣的衣领,修长的手捻着一把漆黑的簪子,停在她头颅的旁边。
她害怕极了,却仿佛定住一般,动弹不得,感觉那簪子似乎要直插她脑部,却向上偏了偏,稳稳插进发髻里。
“这样是不是好多了!”林月夏微微弯下身子,脸映在铜镜里,声音低低的。两个人的脸模模糊糊地在镜子里凑在了一起。
周舒被他吓得不轻,半晌才回神,傻乎乎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和那些道士便没有什么分别了。她看到镜子里那让人安心熟悉的笑容,放松地叹气:“吓死我了,我以为有人要……?”
林月夏看着她不说话。
她看着他那突然变得严肃的眼神,轻声道:“怎么?难道你……”
林月夏笑起来,又变成了那和煦慈悲的样子,眼睛弯弯的:“怎么会呢!”
周舒看着他的笑容,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你怎么心神不宁的?”林月夏做出一副轻松的样子。
周舒:“有人监视我。”
“谁?”
“花庄里的花匠什么的。还有刚刚那个元清也很奇怪。”
林月夏似乎在听她说话,又似乎在听着外间,神色不太清明,两个人挨得莫名有些近,周舒微微仰着头,似乎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觉身体震荡,林月夏轻轻一声:“失礼!”横抱着她纵身一跃,上了房梁。周舒这才知道这里别有洞天,此处并非房梁,而是阁楼地板,之前下面看起来像是宽梁的地方,其实是二楼的一个废弃的杂物间的地板,入口在元清所住的那间房隔壁,想必这底下本是一间房,后特意隔开做成宿舍的。但恐怕已经有些年头,不仔细观察根本不会发现。这么一想,刚刚林月夏很可能就躲在这里,估计自己和元清的一举一动应该都被躲在上面的林月夏净收眼底。
周舒正想着,林月夏单手抱着她,右手将先前拆开的一条地板又放了回去,只留一点缝隙,用以观察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