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璇觉得这几日自己身边的丫鬟们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若说哪里不一样,清璇也说不上来,丫鬟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各司其职,对她悉心照顾,可屋里的气氛,却总是怪怪的。 困惑了好些天之后,清璇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劲了。 午膳之前,一个小丫鬟给清璇端来了漱口水,正巧此时船颠簸了一下,那杯水便尽数洒在了清璇的衣裳上。清璇还未说什么,那丫鬟却早已吓的面如土色,噗通一声就跪在了清璇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哀求道: 、 “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若说此刻这丫头住嘴了,清璇也不会发觉什么,关键是这丫头实在是胆小,完全忘了之前蓝锦的嘱咐,一边磕头一边说道: “小姐,你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家里弟弟还等着娶妻,奴婢的爹娘都染了重病等着医治,奴婢实在不能死啊,求求小姐……” 清璇一脸惊疑的看着面前这吓坏了的丫头,说道: “不过是一杯水罢了,我怎会要了你的命?快起来罢,地上凉。” 可那丫鬟却哭道: “小姐,您饶了奴婢没用,丞相……” 话还没说完,蓝锦便呵斥道:“大胆贱婢,竟敢在小姐面前胡言乱语,成何体统?冲撞了小姐,岂是你担当的起的?” 那丫鬟听了,面露惊恐,果然不再多说,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说道:“可怜可怜奴婢吧,奴婢再也不敢了……” 清璇纵是脾气再好,也被蓝锦气的不轻,当下便冷声说道: “蓝锦,我晓得你是杨桓派来的,平时只听他的话,我也不说什么。可如今我连个丫鬟都使唤不动了?也罢!总归我也是没名没分跟在你们丞相身边,他想怎样便怎样!” 蓝锦一听,当即便吓的变了脸色。唯恐这话被附近的影卫听了,传到杨桓耳朵里去,自己怕是要凶多吉少! 她赶忙说:“小姐多虑了,不过是一些下人们的琐事,怕沾污了小姐的耳,这才拦着不让她说。” 清璇不为所动,说道:“无妨,你让她说完。” 清璇隐隐觉得,最近房里这奇怪的气氛,定然和方才那丫鬟没说完的话有关。 那丫鬟先是怯怯的看了一眼蓝锦,又犹豫的看了一眼清璇。清璇气的笑了,说道:“你听她的还是听我的?” 丫鬟吓的一抖,连声说道:“自然是听小姐的!” 清璇便说道:“那便将你方才没说完的好好说一遍,我正想知道,最近都发生了什么。” 那丫鬟权衡片刻,觉得得罪清璇比得罪蓝锦后果严重的多,便不再顾忌蓝锦警告的眼神,一股脑的全说出来了: “小姐,前两日维扬的舞姬冒犯于您,虽然您吩咐只扣一个月的月钱,可杨丞相爱护您,想替您出气,便杖责那些舞姬每人八十军棍,那些舞姬,就活下来两个,丞相还说了,若是以后把您伺候的不高兴了,便都是这样的下场……” 原来如此…… 难怪最近丫鬟们看见自己神色都拘谨了不少,想来是怕了杨桓的手段!杨桓也真是狠心,那些女孩不过二八年华,竟然生生打死…… “你且放心,今日之事没人会怪罪于你。” 可显然清璇的话没什么说服力,之前还她说只罚一个月月钱呢,后来还不是被丞相弄出了人命?小丫鬟跪在地上攥着清璇衣裳的下摆,哀求道: “小姐,丞相之前还要我们瞒着您此事呢,今日奴婢说了,恐怕……您去求求杨丞相吧,奴婢真的不想死,呜……” 杨桓坐在小几前,盯着案上花瓶中的一支桃花出神。 这支桃花是下人从岸边摘回来的,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又到了桃花盛开的时节。仿佛不久前还有个粉嫩的小丫头围着自己跑前跑后的,央求着:“桓哥哥,帮我摘一朵桃花吧。” 当年的阿璇多可爱啊,走路摇摇摆摆的,像个小鸭子。 如今的阿璇还是可爱,一颦一笑都是极美的模样。可阿璇听了歹人的误导,变得不乖了,她不再毫无保留的听自己的话了。 想想就郁闷。 杨桓有些委屈,明明那天已经“感动”了阿璇,好不容易两人的关系进了一步,怎么就被那群舞女捣了乱?那群舞女,别说打死,就算千刀万剐,也不能解心头之恨啊! 不行,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阿璇已经整整三天没理自己了,看样子也不会主动和自己说什么,得想个办法才行。 思前想后了良久,丞相灵光一闪。 虽然现在阿璇不怎么搭理自己,可是咱有内应啊,大舅哥不是还在本相的船上么? 过两天到了京城之后,就约他们去京郊桃林赏花吧。阿璇从前最是喜欢那里的桃花了。到那时,本相就算扛,也要把沈天枢给扛过去! 亲哥都去了,我就不信阿璇还能拒绝了? 杨丞相正一个人暗搓搓的盘算着,却听见“吱呀”一声,抬眉一看,竟是阿璇推了房门进来了。 杨桓一愣,不可置信的看着日思夜想的佳人向自己款款走来,整个人恍若置身梦中,正晕晕乎乎之时,便听见阿璇清列的声音: “丞相,今日民女前来,是求你放了我房里一个丫鬟的性命。” 杨桓毕竟叱咤官场多年,见过无数大风大浪,此刻迅速镇定下来,看着清璇,眼睛一转,便说道:“这丫鬟犯了何事,竟须你亲自前来求我?” 清璇蹙眉,不愿在杨桓面前低头,又更不愿丫鬟惨死,便别扭生硬的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丫头无意说出您前些日子惩戒舞女的手段,我担心您也惩戒于她,特地前来求情。” 杨桓思索片刻,觉得的确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清璇知道了自己的手段,也不打紧。毕竟那些舞女冒犯清璇在先,自己替她出气,她总怪不到自己吧? 不过……难得清璇有事求到自己面前,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要是一口就答应她了,岂不是太奢侈了? 于是便勾起了薄唇,轻笑道:“李姑娘求人,便是这么个脸色?” 清璇一怔,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杨桓缓缓向她走来,巨大的阴影缓缓将她笼罩,杨桓的气息轻柔拂过清璇的耳廓,他轻轻的说: “若要我放了她,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