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云低着头,眼珠子盯着绣鞋的鞋尖,暗自着急,姑娘在里边也不知是个什么情况,她把虞昭带来了,那这陛下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能不能放过她们家姑娘啊?这要是出了事,回去大夫人第一个教训的定就是她。
说不得就要被赶出府去了。
绣云叫苦不迭。
她先前儿就觉得二姑娘那主意悬得很,也曾劝过她,可二姑娘不听,非得上赶着去打这天子的主意。这下好了,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方才她就听到这亭子里传出的嚷嚷声,虽站得远了些,听不太清,可那音色,八成儿就是二姑娘。
她正想的发愁,冷不丁就听见了一阵帘子撩动声,“绣云。”
绣云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就往前迈了一步,“奴婢在,”她匆匆抬头看了一眼,见出来的是虞昭,又接了半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虞昭:“将王夫人并康平候府一众女眷都传到正殿来吧,本宫有事要同她们说。”
绣云心里一咯噔,知道八成就是二姑娘那件事了。
她抬头想偷偷瞥一眼二姑娘的情况,可虞昭已催着她快走了。不得已,绣朱只得快步离开了绛雪亭,往王夫人落塌处去了。
见绣云离去,虞昭又唤了怀玉和云知,“拿几件披风来,叫张太医在昭元殿里候着罢。”想了想,虞昭又补充了一句,“再让殿里的小太监抬顶小轿子过来。”
没办法,虞兰如今这模样,实在不像是走得动的样子,但人还是要带到侯府众人面前的。
云知怀玉悄悄对视一眼,掩住眸中诧异,忙低头应了,各自做事去了。
几拨人一同行动,很快将事情都办妥了。
虞昭回身瞧着傅止渊。
她还不知道究竟要不要让傅止渊跟她一同去。
纠结空当,傅止渊却已经抬步走了出去,“走吧,此事交由我来出面,会简单很多。”
虞昭松了纠结的心思,罢了,那便去吧,这件事若是傅止渊表态,确实要比她这个皇后来处理容易得多。
风雪漫漫,几顶轿子很快离开了绛雪亭。
王氏被请到昭元殿时,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待到绣云哆哆嗦嗦将事情的经过都讲了一遍,她捂着心口,气得魂儿都要出来。
这个不省心的小贱蹄子!
她想做什么?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便想着去勾引当今陛下,这要是成了,也就罢了,可这没脑子的蠢货不仅没成,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如今还连累了康平候府,要她来给她擦屁股!
王氏气得面皮发抖,指着绣云指了半天,实在气不过踹了这丫头几脚。
绣云被踹翻在地,咬着唇,连声呜咽都不敢发出。她咬着牙把眼泪憋回去,连忙低着头跪在一旁。
虞姝在一旁出声:“母亲,事到如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平息陛下的怒火吧。”
不提还好,一提,王氏的火气就蹭蹭蹭地又涨了好几倍。
她恼恨地一拍桌,“救什么!她惹出这样大的事,就是死也不够填的!”
虞姝不作声了。
正气着,殿外忽地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喊声:“皇上、皇后娘娘到!”
王氏蹭地站了起来,玫瑰椅被她起身的力道一带,刮擦出尖利刺耳的声音。但此时却无人在意。众人站起身,目光齐齐落在那扇雕龙绣凤的鎏金大门上。
殿门缓缓打开。
几乎是刚刚看见那抹高大的身影,王氏便扯着虞姝跪了下来,“臣妇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乌靴落地的声音阵阵。
随后跟着裙摆曳地窸窣声。
待到两人都落座,王氏才听见傅止渊的声音:“起来吧。”
王氏战战兢兢地起了身,不敢抬头,一时揣摩不出这事究竟是皇后管,还是皇帝亲自处理。她本想着,这事若是虞昭来办,兴许康平候府还能有一丝机会。可这念头才刚刚升起,上方傅止渊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侯府家的二姑娘倒是好教养,不知王夫人可知她都干了些什么?”
王氏心间一凉。
看来这事是皇帝要插手了。
她连忙跪在地上告罪,“是侯府教女无方,才叫虞兰冲撞了陛下,陛下息怒。”
傅止渊并未出声,而是淡声吩咐了下去,“将侯府家的二姑娘带上来吧。”
“康平候府也算得上是世袭承爵的勋贵之家了,这府里的规矩教养定是不差的。来人,将宫里的人参赐些康平候府的老夫人罢,想必是她近来身体不大好,才让这规矩松了些。”
傅止渊身旁的太监李申端着个盒子来了王氏面前,笑眯眯道:“夫人,受赏吧。”
王氏颓然地跪在地上,面色灰败。
这皇帝,是定要康平候府严惩这虞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