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沐白的口气并不重,带着不咸不淡的平静,却让程砚顿时竖起了一身寒意。
朋友十几年,他太了解席沐白的脾气,懂得见好就收,此刻连忙换上一副笑意:“这大冷天人脑子不清醒,容易说错话。你好,我是程砚。”
明瑟放下刀叉,同样友好的点点头,她才犯不上跟席沐白的朋友起冲突,简短自我介绍说:“你好,明瑟。”
席沐白松开她的肩头,看一眼桌上食物,语气稍霁问:“味道还喜欢吗?”
她点点头,切一小块华夫饼递到他嘴边:“喜欢,尤其这个华夫饼,你尝尝好吃吗?”
程砚这一看,心道果然是刚跟在身边的,连席沐白不吃甜食都不知道,他刚想出声提醒,却在下一秒,眼睁睁瞧见席沐白张口咬了下去。
吃完后还笑意松散的点评了一句:“是挺好吃的。”
程砚差点给眼珠子瞪下来。
席沐白宠女人,在京都一整个圈子里,都是出了名的。但凡能有本事跟在他身边,无一不捧上天,即便后期离开,也早成了所在行业的新贵,有了足够傍身的资本。
但席沐白不吃甜食,是从程砚认识他起就有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是禁.忌。这么多年论再宠谁,也没见他破过戒,顶多是看着对方吃而已。
程砚收敛了戏谑的神色,仔细的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女孩。
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一张脸是足够惊艳漂亮,但能有本事跟在席沐白身边的,哪个不是绝色?
席沐白微微往后靠,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抬眼睨了他一眼:“还有事?”
程砚回国视线来,顺口问道:“有事,KT的事情结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后天,”席沐白按一按鼻骨,言简意赅:“还有点事。”
“什么事?”
席沐白看他一眼,“不用等我,你先回国吧。”
程砚嬉皮笑脸的:“美人在怀,自然不用我等。”
话说完,他没等席沐白眼神过来,麻溜的撂下一句“国内等你”就拉开椅子大步走了出来。
明瑟听着他们的对话,装作充耳不闻,只认真吃着自己的早餐。
待程砚走后,她回过头去问席沐白:“你吃过早饭了吗?”
席沐白身上案牍之气很重,靠在椅背上,眼皮都含着倦意答:“不想吃。”
明瑟也靠过去,抚平他的眉眼,语含心疼道:“累吗?”
他握住她的手,摇摇头,再开口已经含着笑意:“是我不好,一连这么多天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待的无聊吗?”
明瑟也摇摇头,靠到他肩旁细细给他数自己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她的声音轻灵,像春日溪水初化流过清岩的涓涓声,缓缓淌进席沐白耳蜗中。
席沐白听着她讲的那些细碎小事,譬如酒店的香氛好好闻,工作人员居然送了她一瓶,人真的很好;所有工作人员都很照顾她诸如此类的事,讲来都语含感谢。
他淡淡勾起唇角,想起自己这几日在繁忙公事中偶尔抽身听下面的人汇报她每日自娱自乐的自在生活时,望着一桌子的文件,想撂下回来找她。
明瑟讲着讲着,声音小了下来,停住,顿了顿说:“要上去睡会儿吗?”
“嗯,”席沐白握住她的手,撑开指缝十指相交拉她起来。
穿过大厅往电梯走去时,前台一众经理齐齐恭敬道“席先生好。”
明瑟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席沐白倒是眼皮都未抬一下,带着她直接进了电梯。
进了电梯就开始笑着逗她:“这么紧张?”
“你怎么知道。”她呼出一口气。
他晃晃二人相握的手:“你刚才差点没把我手攥进指甲里。”
明瑟下意识就去松手,他不松开,反而握的更紧,根根入进指缝合拢。
席沐白在她住的屋子旁边的主卧睡下,临进去前撑在门沿前看她,微叹说:“我突然不舍得睡觉了。”
她离他很近,仰着头问:“为什么?”
窗外晨光已然完全亮头,席沐白背后的主卧中工作人员早已做好“开夜床”服务,厚重的遮光帘将光挡的严严实实一点不透进来,只余床头一盏夜灯,在黑暗的屋子中莹莹。
他站在这样光与暗的交界地,忽然揽过她的腰用力将她往前带一步,几乎要贴上她的身体,偏偏头在她耳边嗓音带笑:“想跟你待在一起消磨时光。”
明瑟一时间觉得耳朵酥麻,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推了他一下。
席沐白这样的人,要放古代就是能利用美色一统天下的祸水。
“睡觉吧你。”她松开手后点点他的衣襟:“困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席沐白搭在她腰窝的手半点未放松,听她讲完这句话后低低的笑出声来,眼皮压下去,头也顺着低下去落在她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