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不到三十岁?”明瑟猜测着:“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直觉。年轻一点的人喜欢的所谓复古设计和这种像是真正经历过上个时代的人的设计还是有一点区别的。”
“说的有道理。”席沐白看她:“这座游轮上的大部分设计都是出自我母亲之手。”
明瑟了然,没有再多问,只转回正题:“现在给你画吗?”
他们走进大厅内,套房很大,内里又分成了三层楼。一楼客厅沙发电视一应俱全,北欧装修的风格,不似游轮大厅的富丽堂皇。
明瑟看到晚上跟在席沐白那个年轻男人快步走过来,附在他身边耳语了几句。
然后席沐白便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临时有点事,方便等我一下吗?”
明瑟自然没问题:“请便。”
席沐白颔首,吩咐何誉:“带这位小姐去画室。”
明瑟面色如常,心里暗暗吐槽席沐白的奢靡,游轮套房里还要配个画室。
何誉将她送到画室后,说了句里面的东西请随意,便掩了门出去。
这是一间全透明的玻璃房。
房内一道巨大的玻璃门可以推开,外面是一面对着大海的露台。
因为是顶层,站在露台边的时候,仿佛是将大海踩在脚底,伸手就能摘到黑幕中的星星。
迎着腥凉的海风,明瑟稍微冷静了一下。觉得现在的走势,既在她意料之内,又让她觉得把控不住。
她一早猜到,对席沐白,美貌恐怕是最没用的东西,万花丛中过的豪门公子,见过的漂亮女人恐怕比她吃过的饭的还多。
但她没有意料到的,是席沐白的礼貌,以及压根没有拒绝,一路顺利的照着她想的方向发展。
她微微定心,转过头去看这屋内的设施。
各种水彩颜料画纸全都齐全,灯光是中色调,不会对颜色产生任何的判断影响。
明瑟看了一眼透明门,迅速的盘算着待会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在席沐白面前。
她没办法,咬咬牙,身家性命都捏在别人手中,她不得不豁出去替那人做事。
打开手机,对着镜子拨弄了一下刘海。把画板架子搬到露台上,握一根笔刷,她翘着二郎腿姿势松散的卧坐在半圆的椅子里,用颜料随意的画着满天繁星的夜幕。
其实明瑟很少用颜料画画,从前因为穷,买铅笔画纸已是不易。
*
席沐白回到书房,合上门:“什么事?”
何誉道:“先生,秦蓁小姐已经回国了。”
席沐白皱眉:“她不是说三个月后回来吗?”
“秦蓁小姐本来是打算把在纽约西部的分公司稳定下来再回来的,”何誉低声:“但不知道为什么前段时间突然回来了,但她没回家,和她的男友住在一起,对外的消息任然是三个月后回来。”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因为,她的男友在纽约水土不服,活不下去。”
几秒后,席沐白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她当情圣还当上瘾了。”
“董事长和秦家那边都下了最后通牒,要您和秦蓁小姐等她一回来就订婚,已经在筹备三个月后的订婚宴了。”
席沐白手搭在桌子上,食指无意识敲击桌面:“既然她对她那个男友那么上心,我就不信她沉得住气,等着就行。”
“秦家老爷子性格强势,秦蓁小姐恐怕不敢违逆。”
“派几个人提点提点他秦家的财富,但愿秦蓁的这位真命天子,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是。”
“还有,”席沐白想了想:“去查查六层615房间客人的名字,准备些吃的送到餐厅,”
“是要给刚才那位小姐吃吗?”
“嗯。”他淡声问:“她在画室吧?”
“在。”
席沐白手指一停:“去吧。”
他出了书房,回到衣帽间换下西装,踱步往画室去。
画室的门透明,隔着各色各样的工具后还有一道透明的玻璃门,门后是露台。
扫视过去,那女孩正窝在椅子里画画,细长的双腿交叠,水洗牛仔裤上是白色的高领毛衣,左侧脸对着门,奶瓷的白肌上有一小块浅蓝的颜料。在露台的斜顶壁灯下,眼下的红色泪痣像在勾魂。
她专注在画板上,短发捋在耳后,偶有几缕碎发盈盈坠下,在弧度美好的下颌处晃荡。
比她笔下的画更像一幅画。
席沐白眼皮微压。
他见过无数顶级的美人,形形色色如过江之鲫。
可惜皮相总糅杂欲望。
就好像切割完美的钻石,细看内里却不够纯净,实在叫人失望至极。
席沐白驻足半晌,不忍推门打扰。
却忽而见那画中人扭过头来,目光迎上他,眉梢微弯,海棠色的唇轻启:“你来了。”
明净又摄魄。
席沐白忽然觉得,自己跟着塞琳诗号首航,是个再值得不过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