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最后一副扭曲的画面。
她低下头,手上沾满的鲜红刺得人眼眶发晕,像是被泼洒上去的红色颜料。
面前的人薄唇翕动,她却根本无法听见任何声音,只能在模糊的光线里努力辨认他的口型。
他问,这一次,我们算两清了吗?
她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沙滩上搁浅的鱼,窒息到动弹不得。
突然,电话铃声在车厢内突兀响起,陡然划破一片寂静,也将时鸢从扭曲的梦境里猛地拉回现实。
电话只短暂地响了一声,就被蒋清眼疾手快地开了静音。
见时鸢被吵醒,蒋清捂着电话,一脸愧疚道:“对不起时鸢姐,我忘记静音了……”
被噩梦一搅,时鸢已经彻底没了睡意,索性将座椅靠背调直了。
最近这几天她总是睡不着,总觉着背后像是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似的,让人毛骨悚然,她却又说不上来原因。
她语气安抚:“没事,反正也是要醒的。谁的电话?”
“是洛姐。”
蒋清一边答着,这才想起摁下接通键,将手机递给时鸢。
时鸢刚接过电话,洛清漪火急火燎的声音便在那头响起。
“拍摄取消了,最近这两天我都没给你安排工作,权当是放假,你赶紧给我好好休息,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呢。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你也得学会主动休息,知不知道?”
洛清漪的性子风风火火,当了经纪人这些年也没见什么进步,开口便像是连珠炮似的,话语间的担心却是实打实的。
闻言,时鸢莞尔,将语气放柔了些:“我没事,放心吧。”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三年了,这种强度我早就习惯了。”
她将视线投向窗外,莫名有些出神。
车轮驶过路边水洼,无情割裂掉那片镜面世界,溅起一片水花。
然而,洛清漪这次却没被她轻松糊弄过去:“那也不行!你得把自己的身体放在第一位,赚钱排后,其他都是些有的没的……”
时鸢握着手机,忽地轻声打断她:“可是,我想快点结束。”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下来,那边的人像是噎住了,顿了下,才又缓和着语气劝她:“时鸢,你这样太累了。”
时鸢凝视着窗外的景色,嘴角轻勾了下,语调轻快地反问:“所以才要快点结束,不是吗?合约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然而,她的故作轻松却并没有缓解电话里压抑的气氛。
察觉到对面沉默下来,时鸢只好转移话题:“对了,你给我看的那个剧本,我很喜欢,帮我争取一下吧。”
顿了顿,她又平静道:“毕竟是谢幕之作,我得给自己和粉丝这些年一个交代。”
听见这句,一旁安静如鸡的蒋清瞬间满眼震惊。
电话里,洛清漪还是妥协了。
“我知道了,我等会就联系一下,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要来邱锐的联系方式。”
时鸢轻轻笑了下,“辛苦了,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时鸢才注意到身旁的人早已呆若木鸡。
蒋清震惊到连嘴唇都在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姐,你要退圈吗?”
时鸢没忍住勾唇笑了笑,也没瞒她:“嗯,拍完下一部电影之后。”
蒋清呆呆地眨了眨眼:“为什么?”
时鸢正用手拢着刚才有些睡乱了的头发,听到这句,动作微不可查地滞了下,随即便恢复自然。
她半开玩笑似的答:“因为…我打算回江南做一个舞蹈老师。”
“???”
蒋清记得,时鸢的家乡就是江南一座不出名的小镇。
一线女明星放着不当,要想不开回到小地方去当舞蹈老师??
她不理解。
就在蒋清还没消化掉这个爆炸性消息时,就听见时鸢问:“那个盒子是什么?”
蒋清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终于想起来座位上放着的那个礼物。
“啊这个是今天有快递员送到片场的礼物,这个月已经是第七个了,没有寄件人姓名,也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可能还是同一个粉丝吧……”
时鸢皱了皱眉:“打开看了吗?”
蒋清点头,把盒子打开给时鸢看:“是一条钻石脚链。”
丝绒盒子里,一条昂贵的脚链静静躺在里面,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是一个很贵的牌子,价格起码要六位数以上。
而脚链的设计与大部分脚链也不太一样,比起那些精致华美的脚链,这一条却更像是……
脚铐的模样。
让人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时鸢的眉头蹙得更深,问她:“不能想办法退回去吗?”
蒋清摇头:“我问了把东西送来的快递员,他说他也没办法,东西是直接送到快递公司的,他也没见到寄件人。”
将近一个月时间,这已经是第七件匿名礼物了。
各种名贵的珠宝首饰,每一样都高达六七位数。
她们这边又始终找不到关于寄件人的一点信息,哪怕她们想办法退回了,很快就又会被送回来。
应该是某个有钱的狂热粉丝吧。
时鸢看着那件棘手的礼物,轻叹一声说:“等会给洛清漪拍张照片吧,让公司帮忙处理一下吧。”
“好,那我等会告诉洛姐。”
谈话间,保姆车已经稳稳停在了市中心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
时鸢开门下车,司机已经将行李箱搬了下来。
很快,蒋清缓过神下车,就要接过行李箱:“姐,我送你上去吧。”
“不用,我自己上去就好,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最近这一个月蒋清跟着她四处奔波,也受了不少累,时鸢都看在眼里。除了加工资之外,她也想让蒋清可以早点回家。
公寓的私密性很高,是一梯一户,时鸢自己拖着小行李箱乘上电梯。
随着数字迅速变化,很快,电梯门应声打开。
走到自家门前,时鸢放下行李箱,开始输入密码锁。
楼道里死寂无声,唯有输入密码时发出的滴滴声,像是一下下敲击在心上。
身后的消防通道内,厚重的门半掩着,光洁的地面上倒映着若隐若现的人影。
就在即将输入最后一位密码前,时鸢忽然察觉到什么,还未等她反应,隐在通道里的人影忽然冲出,从后方用沾了药物的手帕紧紧捂住她的口鼻。
时鸢连挣扎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浑身的力气便迅速散去,眼前的视野也渐渐模糊起来。
被抱上车的那一刻,她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