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的笑声是清脆而爽朗的，能够透过笑声的频率感染听见的人，叫另外一个人也跟着笑起来。

那个时候的宁舒华，并不完美，总穿着学校那身粗重的校服，黑长的头发时常披着，但是在参加田径训练的时候，总是高高扎起。

云晴时常去围观宁舒华的训练，她跑动起来，那条高马尾就在她身后甩来甩去。

她也把云晴当成小弟，揽着她的肩膀，带着稚气，总是一遍又一遍的在说：“我以后要成为我爸爸那样的人，为民除害！”

她几乎每天都要说一遍，一个星期就说七遍，大家都听烦了。

但是云晴觉得宁舒华再厉害不过了，她把她从那些人的手里拯救了出来，那么厉害的舒华，一定能够做到的。

她会实现她的理想，成为一个像是他爸爸那样的人民警察，人家说起宁家的父女，会竖起大拇指说：这家厉害，父女俩都是警察。

可是，可是……云晴眼前的宁舒华，完全变成了另一个模样。

她并没有成为她想要成为的人。

云晴眼底涌起泪意，宁舒华可不敢再让云晴这么看下去了，再看下去，眼前这个小姑娘就要哭了。

她问：“看出来我的变化没有？”

云晴眨眨眼，把泪意憋了回去，闷着嗓子说：“看出来了，你、你……”

她想说的话闷在嗓子眼，最后只说：“你……长大了。”

云晴从初中就开始喜欢的女孩，已经长大了，披上了对抗以及迎合这个社会的皮。

她长大了，从云晴高二那年断层的记忆里，延续了下去，变做了眼前这个漂亮的皮囊。

变做了这个眼前一眼望不到眼底的宁舒华。

宁舒华得到云晴的回复，轻轻笑了笑，说：“可是这么多年，你还没长大呢，还是一个小姑娘，还是跟在我屁股后面的小樱桃。”

明明嗓子里没有东西，云晴却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把对宁舒华所有的疼惜吞了下去。

云晴转了话题，说起了自己：“我经历的事情太少，你不知道我的事情，我跟你说了，你可别笑话我。”

宁舒华的姿态很闲适，她把一只腿搭在了沙发上，头枕着胳膊，静静地看着云晴。

然后她承诺道：“我做好心理准备了，绝对不笑话你。”

云晴说起自己在学校和三个舍友的关系，说起她们后来的决裂。

说起自己变漂亮，开始有男生找她搭话，吓得她转头就跑。

说起毕业后，她在一年半的时间换了四家的公司，工作时间不等，始终融入不了职场，整夜哭泣，情绪低落，身体开始无端的疼痛。

说起她觉得不能这么下去，会跌落情绪的深渊，于是回到家里。

说起在家里怎么被爸爸妈妈嫌弃不出去工作，开始不吃饭不睡觉的去学习PS、写作、学习画画来赚钱。

说起因为自己的作息不规律，走了好多的弯路，直到有一天心脏剧烈的绞痛，她眼前的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模糊发黑，她晕了过去，晕过去的一瞬间，她几乎要以为自己要死在那一刻。

说起自己六个小时没被父母发现，然后醒了过来，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说起和父母的争吵，说起她怎么来到红城，说起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发了那条被宁舒华发现的朋友圈。

唯独没有说起的，是她对宁舒华藏着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