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出手去,低眉顺耳道:“有劳仙姑。”
说话间,她背过身子轻咳几声,垂在身侧的手里已经夹上几根淬毒的银针。
道姑盯着她放在脉枕上的那只手,却迟迟不号脉。慢腾腾地从怀里取出一张锦帕垫于凤灵洛的手腕上,方才搭上手诊脉。
凤灵洛的视线落到帕子上,四四方方的锦帕素净得没有绣花,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
【思汝之苦,习之为甘。】
简单的八个字,在凤灵洛的心尖烙烫下烙印。
想不到道姑也有情人,不过绣锦帕赠礼的应该不是男子所为,倒像是女子。
她下意识收起指尖的银针,嘴角泛起难以察觉的笑意。
等道姑看完诊,她又将那张锦帕收入怀里。提笔飞书,把纸条交于梁妈妈后便出了门。
郎中瞧病,望、闻、问、切自然一样都不能少,这道姑倒好,只不过简简单单的切了脉象,就一言不发开了药方。
要么是个庸医,要么是个奇才。
凤灵洛望着她离开的方向,如有所指地说:“这道姑倒是有些意思。”
“可不,有意思得紧。”
梁妈妈把手中药方递与她,随即也转身出了门。
凤灵洛缓缓展开这张纸条,噗嗤笑出声。
偌大的纸上只有几个字。
【无病呻吟,医者无药。】
这个道姑还真是不简单,只不过草草切个脉象就看破她在装病。
然而这抹笑不过一瞬,便僵在了凤洛灵的唇角。
糟了!
道姑是昭焱旭派来的人,若是就这样放任道姑离去,岂不是把自己装病的消息双手奉上。
凤洛灵丢掉纸条,几步冲出房间。
幸好道姑脚程不快,她没追多久便将人重新“请”回屋内。
“噗通”丢到内阁地上。
知洧揉着被摔痛的地方爬起来,整理凌乱的衣衫。
抬起头又直勾勾看向凤灵洛,不言不语,亦无惧怕。
倒是个胆大的。
凤灵洛转身去暗格取出一粒药丸。
“我手上的药若是不小心吃了,只需三五日,便会从内里烂得透彻。”
凤洛灵说话间故意看向知洧。
“仙姑可想尝尝它的味道?”
知洧面不改色,亦无动作,仿佛没听见似的。
凤灵洛冷哼一声,一招隔空点穴迫使其张口,指尖一弹毒药便入了知洧口中。
毒药入口即化,知洧却连眉头都不曾皱起。
“你不怕?”凤灵洛眉尾微挑,眼中忽然生出几分兴趣。
“师父说,修道之人,看破生死,而且姑娘不过是担心,我回去禀报装病之事。”
凤灵洛,唇角缓缓勾起:“仙姑既知奴家心中所想,那仙姑可会让奴家心想事成?”
“师父说,修道之人,四者不欺。再者我说不会禀报,你就会信吗?”
不仅胆大还挺聪明。
凤灵洛从怀里摸出帕子,在指尖缠绕,垂下眼帘。
“仙姑有所不知,奴家虽身处教坊,却也不曾以色侍人。如今殿下要奴家去宴席上献舞,若是被宾客瞧上,等待奴家的便是无尽深渊。仙姑也不想做害奴家掉进火坑的罪魁祸首吧?”
知洧轻嗤,不作回应。
她油盐不进的样子,让凤灵洛好不容易产生的一点兴趣尽失。
“不知仙姑的师父,可曾教导过你,自梳之爱可有解法?”
凤洛灵故意停顿,缓缓继续念着:“思汝之苦,习之为甘?”
随着凤洛灵的抑扬顿挫,知洧的脸色凝住,眉宇间布满寒霜。
“你在威胁我?”
“仙姑说笑了,奴家不过也是自保而已。”凤灵洛把玩着手中锦帕。
知洧目不转睛盯着她,默了默。
“我答应你。”
凤灵洛这才露出满意的笑来,起身朝她欠身。
“奴家谢过仙姑高抬贵手,日后我会定期差人将解药奉上。”
知洧微微侧首,对于凤洛灵的话很是不满,她都已经答应了帮忙遮掩,为何还要用毒药钳制。
还未等她出口理论,巧儿慌忙从外赶来,瞥了眼屏风后凤洛灵的一片衣角,反手将门一关。
“小姐,好消息,夏千琴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