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淼有点惊讶,朝廷一致认为仙机县附近是人间乐土、神仙洞府,没有匪盗流民,眼下所见的有些离谱。
店家局促的搓手:“岂敢岂敢,不过是小店去邻县买米,路上被恶虎寨那母虎劫了一次。有着一份私情在内。”
阿淼对这些遍地都有的山贼流寇不感兴趣,才被抢了米,又没杀人,也值得一说?“真仙机井位于何处?”
另一个侍卫慢吞吞的摸出几块碎银子在手里颠三倒四的玩。
店家眼睛一亮,顿时不局促了,也不害怕了:“就在青龙山、卧虎山之间,还有个湖。听老神仙们说,这个叫龙争虎斗局,仙机井就是天造地设的阵法中的阵眼明珠,早就被县尹下令围了起来,派衙役看管,要想过去取水,得去县衙买水牌子。
还有一样,要去这仙机井,要在龙虎两山之间经过,若不是衣衫褴褛的贫人,就得花上几百文钱,买一面幌子在手里拿着,不论贫富多寡,只要买了这幌子,青龙山绝不劫掠。可恶虎山上那大王,就难说了。”
侍卫们在油灯下互相一使眼色,不把那些货色放在眼里,在座有两位将军,五位大内侍卫,一位跟在府尹身边的绝顶高手,区区两个山寨算什么,问都懒得多问一句。
店家还想再多说几句:“恶虎山上那母老虎,时常劫掠年轻英俊的书生,留在山寨里。”
众人小声笑了起来,年轻的侍卫戏谑:“三四十岁之下的妇人,要劫色,只管冲我来,休伤哥哥们分毫。”
店家:“寨主才二十岁上下呢。”
那年轻的侍卫立刻站起来:“哥哥们稍安勿躁,弟弟这就去为民除害。”
阿淼肃然的咳嗽两声:“别闹了,吃饭。”
银子收起来,一分没给,拾起筷子,继续吃新鲜鳝鱼、越吃越奇怪感觉像老鼠的的烤鸡。
……
四更天时,细妹和猫儿挤在人群中,设法混进城里,省点进城钱。
挑柴的、推车担担进城做买卖的商贩农夫,个个都得交货物进城的税钱。
差役们认真盘查,严禁私盐,随手抓点干菜蘑菇、干果糕点、大米白面、块糖干鱼:“仔细盘查!”
俩小孩缩着身子往城里走,细妹眼尖看见骑驴的青衫文人,衙役对着这位县尹的贵友亲朋点头哈腰,帮人家牵着毛驴引路,本来往县衙方向领,听青衫文人说了两句话,调转驴头,往另一边走去。
细妹:“小草蛇把青蛙放出来了。准没好事。”
猫儿:“喵。小青蛙会被吃的。”
“现在还不能吃啦。五姐说吃了小青蛙,草蛇会疯的。等将来一锅炖。”
“啥时候才能炖了他啊。一年年的就不干好事。”
细妹和猫儿在街上找小孩、小乞丐打听了些细碎的小事。
到德升客栈门口,见干娘带着段玉衡坐在店里角落中喝酒吃面。
那青衫文人装作说书人样子,讲故事,说起那恶虎山之可怕,母老虎之美艳惊人,霸占大王坟、截杀来往商贾、进香的信众,揽财无数。
吃早饭的人都认得他是青龙庄的教书先生,各自低头吃饭。
二人仔细听着,时不时还点头。
俩小孩乘人不备,溜进后院马厩里,假装偷饲料里的黑豆黄豆吃,互相掩护着,凑到高头大马旁边,哄了漂亮大白马几句,拿出草纸覆盖在銮铃和得胜牌上,拿炭条扫出上面錾刻的府名姓氏。
伙计发现两个小孩,看着不像流浪儿,骂了几句赶出去。
俩小孩蹲在门口商量,细妹:“猫儿哥你回去,我留下。”
猫儿点点头,喵了一声,灵巧的跑远了,趁城门官不注意溜了出去。
公子被吵醒了,坐在床上静静听了一会,楼下夫妻俩说笑,说书人讲女寨主杀人夺财,后院伙计骂小丧门星,厨子磨刀切菜、马嘶驴叫、猫在房上走,狗撵猫不成气急败坏的狂吠。“这才是人间风月。可遇不可求。”
小厮们捧着水和洗漱之物进门伺候。
公子披散了漆黑如墨的长发,安安静静的坐在床上。
在这窘困的乱室中,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光泽很好的丝绢长衫,容貌精致宛若仙人。
“金童,你看此地可怕不可怕?”
金童笑道:“当年李逆权势滔天时,人们只敢说他好,不敢说他不好。”
玉童却道:“两个藏头露尾的山大王,敢和李逆相提并论?”
金童:“嘿,你这话到头了。”
“罢了,提他们干什么,朝廷说没有匪患,就是没有,谁说有那就是谁的错。”公子摆手示意他们别吵:“仙师的银水罐子还好吗?”
金童道:“放在丝绵里裹着,装在藤箱子里,一点磕碰都没有。连仙师准备的白蜡一起,准能存一大罐他师父喜好的井水回去祭祀。仙师见了必然欢喜,为您多加美言。”
葛谨风微微摇摇头:“是我不中用,不能令天王满意,仙师的美言不过是饮鸩止渴,于事无补。今日去看看仙机县的仙志。”想起昨夜听见的话,从来没听说过打水还要买水牌子。不由得暗暗冷笑:“沐浴净身,斋戒三日,再去拜神井取水。”
仔细琢磨了一会,小厮扶着他从又窄又陡的楼梯缓步下楼。
侍卫勒令:“说书的,你先住嘴,休绕了公子的胃口。”
“这位书生相貌堂堂,请过来与我同坐。”公子喝了两勺粥,慢慢拿定主意:仙师知道此地县令拿他‘师父’敛财吗?二百年前老神仙当众羽化飞升,遗泽至今。仙师那样贪吝,他分着钱了?如果没有,那他定要鼓动唇舌,整个南柯府的官场都能翻动。天王听不得太子说境内治理的不好,却对仙师言听计从。恶有恶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