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响声中,整个儿方圆十丈许的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把手咬在嘴里的符夏闷哼一声,整个人一抖,本来死鱼一样趴着的姿势陡然间跟泥鳅一样一弹,他的头和小半个身子都高高仰起,可以看到他的牙死死地咬着自己的手,牙齿咬得很深,两排血珠子顺着牙印儿往下窜。
他的双眼缩成针尖儿大小,整个人处在一种极度崩溃的状态。
而他屁股后头,眨眼间凸起一条横跨整个臀部的拳头大血痕,血痕泛着光泽,在弹指间陡然炸开。
一股子鲜血噗的喷了出来,混着些许碎肉和一些碎骨头。
饶是茅山巫族整日里跟尸体和鬼魂打交道,但是那些巫女第一次见到同族的这种惨状——活人和死人真的不一样。
很多法医能够面不改色的对着一具尸体进行各种解刨,但是却不敢面对一个正在进行的凶杀现场。
这第一棍下去,符夏的惨状就让不少人皱眉。
就连一开始最欢喜的庄家,巫族三代里年纪最小的符冥也都脸色惨白。
小丫头刷的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敢再看。
做出同样动作的,还有好几个年纪小的巫女。
然后又是一棍。
砰!
又是一棍。
砰!
每一棍都是如此用力,整个十丈方圆的地面都要震动一下。
在第四棍之后,符夏的屁股已经整个烂了。惨白色带着脂肪的肉从裂开的皮肤炸出,血水沾着肉屑随着铜棍的动作到处飞,惨烈的摆动在光天化日之下。
砰砰砰砰的闷声回荡在空气中。
就连胆子大些的巫女和巫子都不忍再看,一个个皱着眉头别过了头。
震动感随着声音一起不间断的传来。
等到十杖刑毕,巫傀儡们沉默的放开了按着符夏的手,安安静静的退到一边。
而符夏整个人如同个破布娃娃一样,瘫在长条桌上。
他下半身稀烂,整个已经看不得了。
也亏得他来到盘界日子也不算太短了,每日里在盘界无穷无尽的天地元气洗精伐髓之下,身体强度跟普通人自然如同云泥之别。
他稀烂的下半身眼看着开始止血,一些肉芽、骨刺不断从肉里、碎骨岔中生长出来,纠结在一起,让他受损的身体开始不断自主恢复。
茅山第三代的巫子、巫女们也沉默的扭过头、睁开眼去看符夏。
符夏趴在长条桌上,一动不动。
血虽然止住了,但是心里的伤痕却开始流血。
作为一个自小在炎黄人间长大的普通少年,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即便是从小没了母亲,但是父亲姒曩却给予了他双倍的疼爱,一如炎黄如今那些物质生活条件已经很好的独生子女一样,姒夏从小便是丁点儿委屈都没受的!
父亲就连几句语气偏重的话都没跟他说过!
更别说这种被人按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扒了裤子打屁股?
最隐私的部位,暴露在别人眼中,然后被棍子一棍一棍的下死手打。
疼痛。
屈辱。
羞耻。
然后——痛苦。
愤怒。
一股莫名的暴虐、疯狂之意在符夏身上聚集,少年即便是连巫体都没构筑成功的幼子,但是他体内毕竟留着姒家的血脉。
大夏王族,大禹王姒文命流传下来的,巫族至高血脉!
钻心的疼痛让他疯狂,他瘫在长条桌上,在疼痛中感受到了血脉的跳动。
砰——血脉每跳动一次,大脑就像被电钻钻一下。
那种电钻直入大脑的绝望般的痛楚,折磨的符夏双眼充血,通红!
脚步声从嘉定殿洞开的大门内响起,逐渐靠近。
板着脸的符厌从黑黝黝的大门内走了出来。
宽大巫袍摆动间,符厌走了过来,站在了符夏面前。
幼子慢慢的抬起头,那张有着血渍以及汗水的脸,扭曲着看向自己的巫师。
他眼中的恨意和疯狂一览无遗。
符厌沉默的看着符夏的表情,老头子平静的看着那双恨意满满的双眼,看着符夏充血的左眼在一瞬间变了颜色。
眼仁变白,眼白变黑。
黑与白在一瞬间转换的如此决绝。
哗啦啦的金铁锁链舞动声突兀的在符夏左眼响起。
在符厌还没动作的时候,巫力无声的在围观的巫子、巫女们身上激荡,数十口青铜棺无声无息的从他们的袖袍中飞出来,打着旋儿从巴掌大变成丈许大小,静静地飘在他们头顶。
而他们的巫力波动也让整个茅山动了起来。
嘉定殿上头的空间被悄悄地撕开,茅山二代符宗的五名大巫和咒宗的七名大巫都从各自撕开的空间通道内钻了出来,他们脚下都踏着宽大厚重带着毁灭气息的棺椁。
紧接着就是分别在符宗的宗令符陵、咒宗的宗令咒怨的带领下,总计七名踏着各自的金色棺椁,全都穿着绣着九口金色棺椁的巫袍的一代大巫,同样撕开了空间出现在二代大巫们面前。
挥手制止了二代大巫们的躬身问候,符陵看着脚下的场景笑嘻嘻的对大巫们道:“符厌这是在教儿子了啊!不过手段有点过猛。”
“不止是过猛吧!”咒怨皱着眉头,随手掏出一根白色的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制成的骨刃道:“符夏幼子的阴阳眼好像暴走了。”
“无妨!”符陵挥了挥手道:“你先别急着把“杀神骨”掏出来吓人嘛!场面还在掌控之中。再说了,符夏幼子还不会巫力外放,即便是阴阳眼暴走,吾等也压得住。”
“先看看符厌怎么调教他这个当儿子教的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