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蓉的儿女心太重了,但天下母亲多是如此,是得有个人来让她寄托这种深厚的感情,不然恐怕是难以支撑。
烛火下,母亲的发髻里有银丝闪动。
始终是年过四十的人了,母亲也开始变老了。
但母亲是很乐观的,父亲去世后,她虽然痛苦,却还是会做很多有乐趣的事情,没有沉溺其中。
见到他时,也总是笑着。
可这样的母亲,前世却因为他,从高楼跳了下来。
只是为了不连累他。
宋淮的眼角有些发酸,他又给母亲夹了一块羊肉。
因之前说过等她去看花灯,章允宁很快就派小厮前来,请骆莺去章府。
以前她自然就去了,但现在情况有变,骆莺不得不小心行事,她就推说身体不舒服,不好出门。
她心里是很忌惮宋淮的,既然答应他了,怎么敢做出违背的事情?
假如被宋淮晓得她去见章允宁,定会觉得她不守信,到时候他用别的手段来解决,她就要面对更大的困难——嫁不了章允宁,又没有依靠,谁知道老夫人会把她嫁给哪个。
太危险了!
那小厮请不到,就回了章府。
骆老夫人过来探望骆莺。
“怎么回事?”
骆莺躺在床上,轻声道:“身子无力,许是着凉了。”
最近连着出去,吹到冷风了吧?骆老夫人皱眉,叫梅娘赶紧去请大夫:“天气很快就暖了,过几日再去章府吧。”
离三月还远着呢,怎么会那么快就暖?怕章府怪罪吧?骆莺如何怎么不清楚骆老夫人的心思?
骆老夫人没把他们三姐弟饿死,就是等着这一天。
她也是委曲求全到今日。
“让祖母担心了。”她垂下眼帘。
骆老夫人道:“正好让大夫给阿箐也看看,她的脸还未好透。”骆箐有几分像她,那是她的亲孙女,岂有不心疼的道理?只是家族利益当先,她没办法因此事去责骂章允宁罢了,“好好歇着。”
骆燕看着她背影,轻轻啐了一口:“骆箐的脸烂了才好!”
“阿燕,别这样说。”骆莺道,“好歹也是堂姐妹。”
骆燕一向没有姐姐的隐忍:“我骂两句都不行吗?她不知道骂了我们多少次!”尤其是小时候,骆箐的嘴跟刀子似的,后来长大了才好些,可能也是要装出一派大家闺秀的风范。
可惜她学不像,没一会就露馅了,也就一张脸尚可。
骆莺摇头:“你不要跟她学,学好的,不要学坏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骆燕趴在床边,“姐姐别生气,等会病更重了。”她最担心她的身体。
等大夫来过后,骆燕看骆莺吃完药,给她掖一掖被子:“姐姐睡吧,我去看阿棠念书,省得你惦记。”
“好。”骆莺笑起来,“你要总是这么听话就好了。”
她最怕自己不在后,骆燕会过得不好。
妹妹有点任性,也有点倔,可偏偏没有父母护着,在这样的人世间,女子本就活得艰难,何况她生得如此好看。
红颜多薄命。
看姐姐目光充满担忧,骆燕保证道:“我以后一定听话!不听话,你打我就是。”
唉,她怎么舍得打?骆莺无奈:“快去看阿棠吧。”
骆燕点点头,跑了出去。
几日后,信国公府的小厮来送帖子,请骆莺三姐妹做客。
骆老夫人不敢置信的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与儿媳道:“真是那个信国公府吗,怎么可能!”
许氏提醒:“阿箐不是说在宣德侯府见过信国公夫人吗?”
“是吗……”骆老夫人沉吟片刻,随即一笑,“可能是喜欢阿箐呢。”骆箐在外面是很懂礼貌的。
许氏心花怒放:“我去给阿箐好好装扮下。”
骆老夫人捏着帖子:“不知阿莺身子如何,不行就不用去了。”
她让丫环去看。
丫环很快来禀告:“大姑娘说无妨,已经在打扮了呢。”
是吗?骆老夫人心想,前日还躺着,不过也好,既然无事,下回就可以去章府了,得快点把婚事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