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夹起炭扔进去,颊边一痛,她吃惊捂住脸,看见梅妃立在身边,面带怒意。
“阿娘!”又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到隔壁去?你明知道那边起了乱子,还跑过去?”梅妃两眼聚起泪水,想到那群太监看到贞阳时眼底迸射出的贪婪,她一阵后怕,“你有没有脑子!”
哑嬷嬷关紧院门,跑进来一看母女又要吵,忙拉了贞阳去换湿衣。
梅妃心慌气短,手抖着在桌边坐下。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见过贞娘的人越来越多,若有那起子脏了心的要祸害她,就凭自己和哑嬷嬷,如何护得住?
早先就有个司礼监的仗着身份,托了如芳来说合,后来虽不了了之了,可后面要再来个别的呢?
正想得心烦,院门被敲响,有清朗的少年音传来:“小主子,闹事的寺人已由管事带走受罚,去世的娘娘也被接走安葬,您可以放心了。”
梅妃抬头,想起刚在堂上匆匆一瞥,身穿铁甲的少年侍卫,年龄不大,目光沉稳。难得有副热心肠,肯管冷宫里的事。
内侍们在冷宫闹事的次数不少,巡逻侍卫从来只象征性地露个面,无关痛痒地告诫几句废话,像他这般,直接动手的,简直成了稀罕物。
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并未被宫城的腐气侵蚀。
心念电转间,她站起来,顺着廊下走出去,打开院门,对外面猝不及防吓了一跳的少年笑说:“今天多谢你出手相助,雨大天冷,要不要进来用杯热茶?”
原森本想着在外面回过话就走,谁知主人家会打开门。
他后退两步,咳一声道:“娘娘客气,属下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叨扰了。”
梅妃看他举止有度,心中满意,道:“其实是有事找你帮忙。”她是做过一宫之主的人,端起架子来,也挺唬人。
原森果然正色,垂首道:“悉听娘娘吩咐。”
梅妃带他进院,来到偏房,指着漏雨的屋顶说:“大雨冲垮了瓦片,报上去多日,也不见人来修。唉。”
原森愣愣接道:“娘娘是让我来修房顶?”梅妃:“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
这话根本没法儿拒绝,原森的为难只是一瞬:“可以,不过每日只能下了值再来,公务在身,请您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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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送走人,梅妃沉重的心变得轻快不少。她进屋,看换过衣服的贞阳低眉敛目坐在炉边弹小石子玩,听她进来也不闻不问,便走过去:“怎么,生气了?”
贞阳把小石子收进布兜,“没有。”梅妃摸上她的脸,“口是心非,嘴噘得老高,还说不气?阿娘向你赔罪,好不好?”
贞阳沉着脸不吭声,梅妃又说:“今儿那些内侍本都在值房饮酒取乐,被派出来做事,心存不忿,兼之酒意上头,一下狂得没了边。你不知道,看见你跳进屋,我心都凉了,当时只想着,你若出事,我死一万次都不够。贞娘,我什么都能忍,唯独你受伤害是我最无法忍受的事。”
这话太沉重,贞阳也不常听她说,一时心里眼里泛起酸,也不气了。
“还说呢,不想我受伤害,您倒拍我一巴掌。”
梅妃攥住她的两手,还是道歉:“全是阿娘不对,贞阳殿下,肯不肯原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