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列车开动,黄军医用匕首打开罐头,交给曾孝长一瓶,他不客气地吃了起来。交谈中他不由得说出了真实姓名,但家庭地址就赶紧乱说了一个,同时知道黄军医名叫正南,二十三岁。
半夜后,黄军医昏昏睡去,曾孝长却无法入睡,自己是红军,很多战友都牺牲在国军手上,而且他们现在都还在陕北打红军,可为了回到部队,自己又只能先去当国军,以后再想办法去找红军,要是团长、家全、小虎他们知道了,会原谅自己吗?
他在深深地痛苦之中流下了眼泪,何时睡着的都不知道,被冻醒来时天已经亮了。
黄医生已经换上军装,他笑道:“孝长,你睡觉时哭了。现在已经到了北方,外面正在下大雪,你得把衣服都穿上,等会就要到郑州了。”
曾孝长瞧了一眼窗外,真的是大雪纷飞,大地一片白茫茫,他赶紧取下包裹,穿上棉衣,把两本书包好。
当列车停靠郑州车站后,他背着包裹、提起黄军医的皮箱,跟随他下车。
走出车站,一名国军士兵迎上来敬礼,说奉长官命令,等待黄长官一起押运一批粮食去陕北。
黄军医领着曾孝长跟随士兵坐上吉普车,一路奔驰来到城郊的大仓库,几十辆卡车正在等待,一名军官看到黄军医就立即喊道:“出发!”然后坐上吉普车同黄军医握了下手,率领车队奔向大雪纷飞的原野。
曾孝长的心是又激动又沮丧,能去陕北是自己最大的心愿,可现在要去的却是敌人的部队,而且到了陕北,自己又该怎样才能找到红军……
一九三六年十二月一日,曾孝长跟随国民党军的车队渡过了黄河、进入陕西省境内后,国民党军队越来越多,又经过两天的奔驰,终于到达黄军医所属的中央第七十三军野战医院。
曾孝长不得不换上了全套的国民党军装、佩带上手枪,成了黄军医的贴身勤务兵,但医院驻扎的村子离前线还有几十里路,曾孝长也不知道红军到底在何方?只是白天跟着黄军医到处转悠,对谁也不理,看到军官也不敬礼,整天几乎就是一个哑巴,只有黄军医主动同他说话时,他才简单地回答几个字,没事时就左右手举枪练射击。
晚上,曾孝长就在窑洞里点上马灯看书,不认识的字就查字典,黄军医这时就会教他,这才让他高兴一点。
但国民党军队里等级森严,兵痞更是多如牛毛,曾孝长见到长官不敬礼这还了得,刚穿上国军军装第三天,黄军医去病房查房,曾孝长站在院子里练左手射击,担任医院警卫的一名少尉军官迎面走来,见曾孝长不给自己敬礼,气得骂道:“你他妈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长官。”并挥手就抽过来。
曾孝长想都没想地抬手一挡,飞起一脚就踢在少尉的肚子上,将他踢翻在地,见他爬起来要掏腰间的手枪时,又飞身上前,用手枪点在他的脑壳上怒吼道:“你他妈的嘴巴放干净点,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黄军医听到吼声跑过来喊道:“孝长,住手。”然后挥手就抽了少尉一耳光,骂道:“他是我带来的小老乡,你也敢欺负,你算老几,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