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

风雨飘零的江南下起了一场连绵数日的小雨。

青砖绿瓦下，一身道袍的钱谦益站在家中花园的池塘内泛舟。

坐在他旁边的，还有小他三十六岁的柳如是。

“唉……”

钱谦益坐在船长叹一口气，望着被烟雨笼罩的小湖，不禁想起了今早送入皇宫的兵报。

刘良佐降清、刘泽清降清、杨承祖降清、李本深降清、扬州被攻陷，史可法殉国……

这|种种情报，让钱谦益内里发慌，想|要带着柳如是南逃，却又舍不得自己在江南的这片基业。

与后世人想象的不同，钱谦益在南明一朝浑然没有什么权力。

由于最开|始他拥戴的是潞王朱常淓，而非现在的弘光帝朱由菘，因此他遭马士英记恨，一点权力都没有。

好在当初是他保举的阮大铖，阮大铖照顾之下，他倒是还过的有滋有味的。

钱谦益是否爱大明？这毋庸置疑是爱的。

只不过这是胆小的爱，而非史可法那种愿意殉国的爱。

人言常道，要么就坏的彻底，要么就好的彻底。

钱谦益就是又不够坏，又不够好的那种代表人物，俗称“普通人”。

面对大明日薄西山，甚至到了后来弘光朝廷都被赶到了西南，这家伙还能偷偷摸摸的资助反清义军来说，他不够坏。

但面对柳如是拉他跳湖殉国，他一句水太冷不能下，也说明了这家伙胆小怕死。

这|种人在各种外族入侵的时期，都是较为常见的人。

此时现在清军被韩景略挡在扬州之外，还没有发生柳如是拉他跳湖的事情，他的名声也还算好。

不过面对大势，他那点能力也不够看，现在正在纠结今早阮大铖问自己的问题。

早阮大铖收到了镇江消息，说是扬州义军重新占领扬州，并且拥舟师十艘，向南京报捷而来。

不出意外的话，后天一早，对方就会抵达南京城外码头。

阮大铖的意思是，此时江北只有黄得功一部，而李自成又败退到了长江以南。

如果扬州丢失，那么南京旬日就会被清军围城。

阮大铖问问钱谦益对义军的态度，而钱谦益想说“好”，但是又怕日后扬州义军像江北四镇一样挟兵自重，自己被马士英秋后算账。

他还在纠结怎么回答阮大铖，而旁边看书的柳如是看出了他的纠结，伸出|手为他按了按额头：

“有何烦心？”

柳如是的声音轻轻柔柔，听的人心底一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