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语恍然,充了钱的和白嫖的果然不一样。
僧人又解释了一通签文,都是让那小姐莫再烦恼,佳缘将至云云,全是好话。
一旁的丫鬟却有些不耐烦:“大师上回也说我家小姐缘分已至,可过了一年了也不见得有——”
“芸香,不得无礼。”小姐轻声呵斥一声,叫丫鬟的话憋回去,朝着僧人欠身道,“丫鬟不懂事,冒犯大师了。”
那僧人只阿弥陀佛一声,又行了个礼道:“那贫僧便告辞了。”
“大师慢走。”
“小姐,咱们都来求三回了。”僧人甫一走,芸香又贴到小姐身边,埋怨道,“我看呀,这树根本不灵。”
“休要无礼。”那小姐秀眉微蹙,连训人的话也讲得温声细语,好似缓缓溪水般涓秀,“这话你在府中与我说说便罢,到了外面不可再胡言。”
“可是...”芸香还想说,又想了想作罢,只好叹气闷在一边。
小姐见她一脸愁像,不由笑了声,道:“我这次来也不是为求姻缘,只是想...”她停了须臾,又道,“只是想让月老为我清一清这混乱的红线罢了。”
“这倒是,小姐近两年不知是招惹了什么,净遇上些不正经的登徒子。”芸香似想起什么,又激动起来,“就说上回那宋砚书,怎地有这般无礼胡来之人,害您在众人面前脸都丢尽了...”
“宋砚书?”沈灵语一听这名字,立即反应过来,看向惊枝,“这是杜府的千金?”
惊枝点头轻笑:“杜小姐本来就是王城有名的佳人,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如此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登门求亲者数不胜数,直把杜府门槛踏平了,可人家愣是没一个看上的。”
她想起件事来,笑得眉眼生辉接着道:“且说上月有一纨绔说要求亲,差人送了一车的金银珠宝送到杜府。杜小姐心气儿高,岂是这些铜臭能辱得了的?便让人推拒了,连门也没出。岂料那纨绔是个有财自恃的,又差人拿了一车银子来。那杜小姐岂能受此折辱,当场便冷了脸色。杜家二公子护妹心切,更是差人拿了棍棒就将人撵了出去。”
“后来呢?”
沈灵语只觉有些好笑,怎近日总能听到这杜小姐的事,她倒真有些想认识认识。
“那纨绔也动了怒,站在杜府门前破口大骂,扬言定要将杜小姐娶回家做小老婆。那杜小姐也是个有性子的,当即开了窗站在棂前直言,便是随意寻个市井庸人嫁了,也不沾染那人一分铜臭之气。这后来呀,想必你也知道了...”
后来就有了那抛绣球的事。
沈灵语笑起来,看向杜小姐的眼中带着丝敬佩之意:“我看这杜小姐与宋砚书倒是男才女貌,佩得很。”
说话间那杜小姐又朝着月老树望了一眼,随后便提着裙子往外走了。
“她们走了。”沈灵语看向惊枝,“你可要跟上去?”
惊枝噗哧一笑:“跟上去作甚?人家可是大家闺秀,岂是我这般风尘女子能攀附的?”
沈灵语听她这话沉默下来,转头望进惊枝比天空还蓝的眸子里。
那里面似蕴着晶透的宝石,美得让人沦陷。
听说她来歧郡以前是大宛的贵族,她生得如此美丽,不知以前是何等风华,现在却一口一个风尘女子轻贱自己。
沈灵语过了半晌,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蓝色眼珠转过来,目光落到沈灵语一双杏眼上,笑道,“姑娘当真贵人多忘事,跟着我过来许久,连惊枝的名字也想不起来——”
“我是说你本来的名字。”沈灵语对上她的目光,“来歧郡前,你在大宛时叫什么名字?”
惊枝愣神了一瞬,旋即笑出来,勾起沈灵语尖尖的下巴,道:“那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