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元年,三月末。
这场来之不易的甘露足足降了两日,不仅滋润了干涸的土地,也滋润了天下百姓的心灵。上至朝堂下到黔首莫不对这场晚来的春雨欢呼雀跃,喜笑颜开,真是普天同庆。
可是河东安邑就不是了,自从太守深夜抓捕郡丞李岩开始,邓孝带着郡中兵卒,转了大半个河东郡到处拿人光县令就逮捕了三名。致使士族官吏,人人自危,一日三惊。
……
中国历来以北为尊,皇帝的宫殿都位于京城的正北方,地方城市为了迁就十字形的大道,尤其为避开尊贵的正北方,所以一般州县衙门都设在城市的居中东北方位,体现了坐北朝南、居中而治的设计思想。
而监狱,一般都在州县衙门的西侧,一进衙门大门往左就是监狱的大门。监狱位置的选择不是随意定的,而是有一定的讲究和规制。尤其是对讲究天文、风水的古人来说,对建筑的方位选择和安排尤为重视。
监狱为何要建在衙门的西边?这是因为古人对“天”的无上崇拜,天文成为民间活动的主要依据。按古代天文学所讲,主管狱事的是昂星,“昂主狱事,典治囚徒也”、“昂者,天子之耳也,主西方”。
河东监狱设置就是根据这个理论而布局的,监狱的设置要与上天相对应,以得到天的照应,以示“天人合一”之理。
进了监狱大门,甬道的两侧是青石砌筑的牢房,碗口粗细的木栅为门,里面铺设干草。
因为前一段时间下了两天大雨,在加上现在牢里人满为患,到处充斥着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和腐烂腥臭的味道,对就像老鼠腐烂所散发出的味道。
顺着甬道走到尽头,是几间“雅间”。虽还是青石砌筑,可是墙面却相对平整。并且在北侧开了一扇窗户,空气相对清新,窗下有一木榻铺设竹席,榻上有一小案,只见一名身穿囚服的老叟坐在案边手持竹简,眼睛却呆滞的望着墙上的灯盏。正是原河东郡丞李岩。
那晚雨夜李斌走后,他本想自杀来着,还沐浴了一番,留下一封血书,脖子上也拉了一道红印子,可到底怕死,没有死成。等见到卫恒程铨以后,知道东窗事发真心想死的时候却也晚了,将于赵忠的密信交给程铨就如同行尸走肉,无论别人问他什么,他都不在说一句话。
江晏抓捕李斌确是费了一番功夫,原来李斌从李岩那出来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妓馆,江晏在他家里并没我找到,反而找到了与赵忠暗结河东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不过天亮的时候总算是在妓馆将李斌逮捕。
隔着甬道与李岩正对的牢房关着的就是李斌。
他与李岩心灰意冷不一样,每天都大吵大闹,像疯魔了一样。
太守,替天子牧守地方,其权势不比春秋战国一方诸侯小多少,所以郡府又称郡朝。
程铨心宽体肥人多少有些懒散,并不是特别勤于郡政的太守,所以从他上任始,基本上是十日一朝。
而今日就是河东三月的最后一次朝会,旭日东升,因为连日的大雨,天空格外澈蓝。
郡府大堂,程铨高座堂上,众吏分左右而立,较之往常,人数稀少,却是因为好多不是去职就是下狱。到显得有些冷清。
只见功曹黄云居首,对着程铨说道:“明公,因为军粮贪腐案去职下狱的官吏已有三十多人,如今河东政令不通,人心惶惶,可如何是好?”
“功曹有些危言耸听了吧,将这些贪吏扫除郡朝,河东官场吏治为之一清,黔首百姓拍手称快。又怎么说政令不通、人心惶惶呢!”程铨眉毛一皱说道。
黄云本就心虚再加上这几日程铨威势日重,不由得连连称是不敢再多言。
“明公,功曹说的也有些道理,有些职位确实不益空缺太久,尤其是兵曹掾,掌郡国兵事不可久缺,杨县徐晃其人忠孝,通晓军事,下吏举荐他为郡朝兵曹掾,不知明公意下如何。”卫恒出列对程铨说道。
“仲道举荐,吾自然放心,就让杨县徐晃不日前来赴任吧。还有王骞,吾也向朝廷举荐他为郡丞,只待文书下来,就能上任了。”
程铨笑眯眯的对卫恒说道。
黄云看着态度截然不同程铨心里很不是滋味,没办法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相比卫恒已经是昨日黄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