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眺将茶盏猛地放在桌上,哐当一声,冯氏不敢哭了,惊诧地看向谢眺。
“阿满,这些年,你如何待微姐儿,我可有曾说过什么?崔家可曾做过什么?”谢眺深深地看着冯氏,眼神幽暗,似乎有头野兽在窥视她。
冯氏紧紧地抓住手串,不敢置信地看着谢眺,心里头一阵冰寒,“老太爷,我怎么待微姐儿了?我是没给她饭吃,还是让她立规矩了?她一应的吃穿用戴比那些勋贵家的嫡女们差了什么了?老太爷这样说妾身,妾身真是百口莫辩。”
谢眺也觉得寒心,袁氏是怎么进门的?
当年崔家老太太来看外孙女,服侍外孙女的下人们,个个都是生面孔不说,微姐儿发着低烧,身边的奶妈子和服侍的丫鬟们没有一个发觉的。
崔家老太太把自己身边的嬷嬷留下来照看,隔日就请了他去,说是瞧中了一个姑娘,要说给元柏做继室。
若非崔家没有适龄的姑娘了,说不定元柏不得不娶姨妹做继室,偏偏,崔家给的理由,他一个字都反驳不得,只能看着武将家的女儿进门当了谢家的宗妇。
娶妻不贤祸三代,这话真是没有错。好在,崔家做的这门亲事,袁氏比起崔氏来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可是,袁氏的品性好,这一点也抵了她别的不好。
而自己的老妻,先皇做的这门亲事,教谢眺一辈子防不胜防。
谢眺无话可说,他起身,背着手,不紧不慢地走了出去,整个屋子里,一片寂然。
谢眺来到了外书房,看到南窗下的棋盘,上面还摆着一个残局。
今日他去麟德殿禀报公事,皇上正在摆弄一盘残局。他说完之后,皇上朝他招手,让他过去陪皇上下一局。
往日也有这样的事,谢眺也没有在意,皇上让他执白子,他看着棋局,略一思索,顿时觉得白子所布的局妙不可言,每一个落子都生生不息,后力不绝,非国手不能做到。
当时,皇上看到他震惊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倒也没有多想,直到白子赢了,皇上才问了一句,“可瞧出来,这执白子的人是谁吗?”
谢眺做梦都没有想到,这局棋,居然是自己的大孙女和宸郡王下的一局残棋。
他手上的一个案子正在关键时刻,他本来今日是打算歇在衙门,是大孙女派人去衙门里通知他,说冯氏准备前往宁远伯府,他不得已才回家一趟。
谢眺从他的书柜里拿出一部书,翻了翻,不舍地递给沉霜,“给大姑娘送过去!”
沉霜是侍奉在谢眺书房里的侍女,吃了一惊,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书。
沉霜来的时候,谢知微还没有歇下,她小心翼翼地将书奉给谢知微,谢知微拿过来一看,顿时眼睛都睁大了,不敢相信地问,“这是祖父让你拿过来的?”
不会是沉霜偷来送给她的吧?但她与沉霜没什么交情啊。
“是老太爷让奴婢给大姑娘送过来的。”沉霜也有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这是一部棋谱,老太爷平日里累了,心烦了,都会拿出来翻翻,别人用酒解忧,老太爷就靠这部棋谱解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