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遵循了旅游指南上的那句「多在这座王都内走走,或许你将会偶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邂逅」,因此凭着直觉带路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经将我引入到了王都内的某处偏僻地带,在偏离了主要的街道之后,这座有着「花园」称号的王都,也如其他地方一般令人失望。其实说是失望,倒不如说只是「普通」,与那种美得令人窒息的景象比起来,此时的落差,才会令人如此难以接受。不过我也能理解,还能压抑住这种失望的心情,毕竟就算是神也无法创造出完美的美来,偶然出现的美也经不起全方位无死角的放大观察。
“老师,我认为我们还是停止这种漫无目的的行为了吧。我觉得你也不需要感觉到失望,毕竟旅游指南上的那句话,应该只是为了迎合人们的某种幻想才会出现的。那位作者也不可能将这座王都的每一个角落都踏遍吧,所以说这种标题只需要看看就好了。”
说到底只是人为的润色罢了,是为了这份美丽,是为了这份浪漫。就像是以高超的技术,然后选取某个绝佳的视角,最后再透过相机的镜头成像,是只存于相片上的美。当我们因为照片而感动,进而亲身置于其中的时候,大多得到的只有失望,就像伊丽莎白此时脸上的表情一样。
“……行吧,反正也逛了那么多了。唔姆!我也玩够了!”
怎么看也不像玩够了的少女,言不由衷地说出了以上的发言。是否是在安慰自己,我并不清楚,不过总算是在这么说之后提起了精神。不过就在我们打算从身处的这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子离开时,一伙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人闯了进来。我明白像这样单以外表去给人定义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过至少这次我的定义并没有什么问题,眼前忽然出现的这伙人,的确是与「好人」的定义相差甚远。
因为此处昏暗的环境,我也只能分辨出闯入小巷这伙人大概是有七个,其中每个人都用披风罩着自己,隐藏着自身的真面目。这种可疑的装束,也只有心怀不轨的人才会有如此装扮了。
看着迎面朝我们快速接近的可疑人士,伊丽莎白低声对我说道:“小心,这帮人的身上,我闻到了一种令我作呕的气息。做好战斗的准备。”
看到少女已经悄悄摆好了姿态,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先下手为强,但我还是不无顾虑的对她说道:“就这么一言不发的攻击真的没问题吗?如果老师的判断有问题的话,那么说不定会引来什么麻烦啊。”
“这种时候只要相信自己的直觉就行了,而且像这样的遭遇战也不可能让你考虑太多,遵循直觉去战斗,或许会出现错误,但是至少一定能保证自己的生命!如果过于思前顾后了,只会令自己深陷囫囵,这可是我们魔法师的大忌!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之先让他们失去行动力好了,用你的旋风术为我拖延一下。”
“看我的吧。”
这么说着,我对着距离我们还有五六米的敌人施放了旋风术。对方显然并未料到我们会突然出手,在遭到旋风术的冲击之后全都摔到在地。之前也提过了,旋风术并不是一个攻击类型的魔法,因此被我突袭的这伙人很快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并且个个都抽出了武器,看起来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
“可恶,哪里跑出来的不长眼的魔法师!真是在找死啊!”
对方的大汉拔出剑后朝着我就是一下怒吼,这一下直接是让我正在吟唱着的第二个魔法出现了失误。水枪术并未能够释放出来,再看到敌人手中那明晃晃的刀剑,我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再次开始水枪术的吟唱,然而不知是因为受到了敌人的气势所迫还是我过于紧张,怎么也没能组织好吟唱的咒语。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紧张越是着急就越是做不好事情,就算是如呼吸这么简单的行为,就算是早应该记住的东西,也会被遗忘。此时的我正是如此,如果没有伊丽莎白在身边,如果没有她的出手,恐怕我这个所谓的勇者,已经被这伙不明身份的可疑家伙乱刀砍死了。
“不长眼的废物,给我去死!”
怒吼着冲来的壮汉,他手中的单手剑上附着了黑漆漆的火焰,就算是我也从这些黑色的火焰当中感受到了些许的不详。也明白了为何此前伊丽莎白会说从他们的身上感觉到作呕的气息。就在此时,敌人武器将要落在我头上的紧急关头,伊丽莎白所准备的法术也吟唱完毕,随着她那好听的声音落下,虚空中出现一个重叠了三道的魔术阵,随后一道如炮击般的水柱从中射了出来。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伊丽莎白释放的这个三环魔法几乎是没办法躲避的,被水炮术所击中,顷刻间这一伙人就失去了起身再战的能力,只是无力地瘫倒在地,就连痛苦的哀嚎声也非常虚弱。
“你没事吧?”
就在我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无法行动的敌人时,身后传来了伊丽莎白的声音。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关切,听了之后令我不由得非常惭愧,刚刚自己在战斗中所出现的问题,对于魔法师来说可是相当严重的。
“我……对不起老师。”
本想开口解释一些什么的,然后一看到少女的眼神,我就什么也说不出来。就算这是我第一次与人战斗,也不应该有如此的表现。之前与魔兽的战斗也积累了许多经验,还能有如此丢脸的表现。这样的我,就算用言语去解释,再因为对方的宽容而寻得了安慰、博得了慰藉,又有什么意义呢?到头来,也不过是在躲避罢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刚刚不是表现得挺好的吗。没有那一下的拖延,我也没办法把水炮术的咒语吟唱完,已经很好地完成了我对你交代的任务了不是吗!”
“可是……我因为紧张和……恐惧,没能把水枪术给施放出来……这怎么能称得上是表现好呢……”
“啊?原来你的情绪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变得那么低落的啊?我还以为是怎么了呢……别吓我啊!”
少女长吁了一口气,随后摆出了一副「你干嘛要小题大做,想吓我啊」的表情。看到她这样,我也不由得迷惑了起来。
“……?听你的口气,我刚刚的失误并没有什么问题吗?老师你可别是为了安慰我而对我说假话啊!”
“为……为什么我要为了安慰你而撒谎啊!抛开天才四环魔法师的身份不谈,我可是伊丽莎白·V·海因兹贝伦啊!怎么可能会做出撒谎这么差劲的行为啊!”
“那么……是为什么?之前在指导我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要记住每个法术的咒文,吟唱的时候可不能断掉了」这样的话吗?”
“是这么说的,不过你刚刚之所以没能吟唱出水枪术,问题其实并不是因为你自己。”
“不是我?那么意思是对方做了什么干扰到我了?”
“没错,像我们刚刚面对的这种战士,他们的怒吼是具有打断施法的力量的,并且你心理会产生恐惧的情绪,也是由于他们的怒吼。”
「威吓怒吼」据伊丽莎白所言,这是每一名战士都会掌握的能力,是专门用以面对远程系敌人时的战斗手段之一。
“我?我当然也会受到影响,这是肯定的。不然刚才也不会让徒弟你出手拖延时间了。”
“破解的方法?并没有完全破解的方法。但是只需要多多战斗,积累更多的经验,磨炼出坚强的意志,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掉「威吓怒吼」的影响了。”
说到底,还是我所经历的战斗太少了,才会出现那种几乎吓尿了的表现,表现出了这么弱鸡的一面,实在难以令人信服。
“都说了别那么沮丧,其实你刚刚的表现已经非常不错了,你所面对的战士可不是一般的人,他们应该是某个高等恶魔领主的信徒,是经受过诅咒加持的战士。领头的那个应该是达到了五级。”
“五级的实力如何?与你的差距有多大?让我想一想……唔,这么说吧,十级的战士是与七环法师相当的存在。五级的战士以我的实力来类推的话,只要经过充分的准备,一个我一下就能消灭大概五十个左右。而你这样的一环法师,就算经过了充分的准备恐怕也需要一百个以上才能给五级的战士带来麻烦。当然在现实的战斗中他们不可能站着不动让一百个一环法师不断施法攻击,在这种等级的战士他的玛纳被耗空之前,他斩杀时间是绰绰有余的,所以……”
所以经过伊丽莎白一系列的换算,我完全就不是对方的敌手,以我目前所掌握的魔法不可能赢得了,除非耍一些魔法领域之外的手段,才有可能对抗。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手段能起到的作用不过是微乎其微的,终究还是只有感觉提升自己才能避免类似的状况发生。
“好了啦,徒弟你也别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不就好了,原本你就不是奔着当世最强这个目标而学习的吧?只是为了能找到回去的路,不是么。”
经过少女这么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了,我最初的目标是怎样的,在最近的学习当中,我渐渐有点迷失掉方向了。
“的确,有些迷茫了,在不知不觉中就变得有些好高骛远了起来。”
“无论学习什么,都是需要脚踏实地的才行,魔法的学习也不例外,必须要踏实地积累才能向更高的阶层探索。”
“我明白了老师,我一定会牢记你说的这些话的。不过对于你刚刚所说的,当今世上最强的那个人,是个怎样的人呢?”
“怎样的人啊?具体是怎样的我也不是特别了解,我并没有与那位大人接触过,不过大陆上流传了许多关于他的传说。根据那些传说的描述,给我的感觉就是救苦救难的圣人。”
“圣人?难道与你之前所说过的神圣耶里萨教廷国有关吗?”
“倒是有那么点关系,不过并不紧密就是了,只是在成名之后被神教会授予了六翼天使勋章。”
“神教会?是神圣耶里萨教廷国的国教?”
“唔姆,是的喔。”
“救苦救难是指拯救了许多人吗?那么相比起我来,那位大人不是更适合「勇者」这个身份吗。”
“没错喔,与徒弟相比较,那位大人确实更适合喔。就他所流传着的事迹来看的话,这么认为也是没有问题的。”
“那样的一个人,现在在何处?该不会隐居起来了吗?还是坐拥着数不尽的财富,每天都与各种各样的女性玩乐?”
“都说了那位大人拥有的是圣人一般的品质了,才没有像平常人一样的庸俗表现呢!不过关于他在何处,这倒是个迷。”
“迷?有多迷呀?也像老师这样方向感不佳经常迷路吗?”
“……我,我什么时候迷路了啊!总之,关于那位大人的行踪,没有任何人或是组织能够确定。”
“不会是已经在哪里死去了吧?”
“这倒没有,偶尔还是有关于那位大人的新的传说传出,那位大人依然行走于世,仍然在不断地帮助又或是拯救着。”
看到少女双眼放光都要闪出小星星的样子,我问道:“老师你该不会是非常崇拜那位大人吧?”
“崇拜?没……没有啦,只是你不觉得他所做的事情非常浪漫吗!”
虽然伊丽莎白的嘴上是在否认着,不过她脸上泛起的红晕却还是暴露了她真实的想法。我倒是没想到像她这样的女孩原来也是会崇拜那种大侠之风的人。
“怎……怎么啦,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什么。”
“没什么的话为什么要一直盯着我啊,真是奇怪。”
少女边娇嗔着在埋怨我,一边朝着之前那伙人走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