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自己的眼睛掉下来了”

苏洛此刻只有这一个念头。

“只是一眼，自己就把眼睛看掉了！”

但奇怪的是，自己双眼的视觉并没有受到影响。

反而周遭的景象更加清晰起来。

但苏洛此时已顾不上那么多了。必须要赶快离开。

强忍着心中的不适，苏洛拔腿就跑。

可还没走两步，双眼又是一股股的肿胀感传来。

又是和刚才一样的感觉。

粘稠的液体中含着古怪的东西从眼睑滑落的感觉。

伸手一抹。

果不其然，又是一颗眼珠。

但这感觉还没有停。

苏洛感觉还有更多的莫名东西在眼中生长。

怪异。

恐惧。

不同于窥探老黑狗时眼前的黑暗。

自己身上发生着的畸变更加令苏洛不适。

被手中还不停蠕动的眼珠恶心得一阵干呕。

顾不上老黑狗了。

苏洛心底发毛，此时的他只想知道自己的眼睛现在出了什么状况。

镜子。

不对，咱家穷的连镜子都没。

苏洛捂着眼发了疯似的往伙房跑去。

大缸前。

瘦削的少年呆滞的看着水中那变态、扭曲、不可名状的面孔。

原本深邃的眼眶早已高高凸起变成拳头大小。

七八只眼球像是苍蝇复眼一般不规则的拥挤在眼皮下。

上下眼睑似是包不住所藏的东西。

不时有缠着黏稠液体的眼珠被顶出滑落在水缸中。

伴随着麻木眩晕、苏洛变得阴郁狂躁。

不停的拍打着缸中清水。

一股股水花随着苏洛的拍打而溅起。

水中双眼的倒影变得支离破碎。

但隐约可见数十颗眼珠已是冲破了眼眶的阻拦。

掺杂着粘液，向四周蔓延开来。

下意识的，苏洛在心中默想自己身体的信息。

可出现在脑海中的是无穷无尽的，足以撑破苏洛大脑的海量内容。

【苏洛·污染中】

从还在母亲腹中孕育时的不安闹动。

到幼儿时亲戚朋友的夸赞，自己喝过奶粉的牌子。

上学时每一课的内容，老实同学的每个表情。

工作的每一个案例，自己喝过的每场酒局。

。。。。。。

因直视怪异，即将被污染异化。

…

无数信息汇聚在苏洛脑海。

苏洛此时只感觉自己的脑袋要炸了一般。

痛的苏洛满地打滚。

幸运的是这突如其来的剧痛打断了苏洛脑海的阴郁诡躁。

脑海中一片混乱的苏洛顿时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得以分析起刚才的信息。

这些信息中，除了无数记忆的片段，还有一条。

“即将被污染异化”

顾不上多想。

挣扎间，苏洛在怀中摸出了一物。

正是那“碧眼魔箩”。

此刻的苏洛哪里还管得了凡人食用的禁忌。

他已经快是非人了。

当下忍着头痛目涨往口中塞去。

苦涩。像是干瘪变质的生肉。

随着苦涩的口感在苏洛嘴中爆开。

一圈圈细小的眼睛浮现在苏洛的皮肤。

定睛一看，与碧眼魔箩上的小眼竟然一般无二。

伴随青黑色小眼出现的是身体的怪异感觉。

痛，痒，酥，麻。

苏洛终于还是支持不住。

一头晕倒过去。

晕倒前。

他看到最后的画面，是双臂上的无数小眼在逐渐褪去。

或者说是向身体的某部位置退去。

伴随着青黑色的小眼在苏洛脸上汇聚。

那些已经涌出苏洛眼眶的眼球像是爬虫一般。

借着粘液不停的蠕动，最终消失在苏洛的眼睑之下。

——

清风依旧，烈阳不改。

青阳村最是奢华的一间大宅内。

张有旺叹了一口气。

停了下翻飞的手笔。

青阳山外，一道飘飘白衣盘腿静坐。

缓缓的睁开了万古不化般的双眸。

村外田野中。

村夫农妇面朝黄土。

苏家小小的庭院中。

老黑狗恢复了平静。

静静趴卧在自己住了十多年的狗窝旁。

苏洛攸攸转醒。

“眼睛！我的眼睛”

乍一醒来苏洛便高声喊出。

急忙站起身来，趴在水缸边。

万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