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网吧后,李丘泽找了个ATM机,取出一百块钱,带着张杆吃了个早餐后,又分给他五十块,当做饭钱。
他显然不是那种会在家里做饭的人。
也没这项技能。
俩人分开后,李丘泽先回到培训中心,又在床上躺了两个小时,差不多中午十一点的时候起来,洗漱好,换了身干净衣服,步行前往大伯家。
他奶奶一共生了八个孩子,那年头提倡人多力量大,夭折一个,还剩下四男三女,他爸是最小的,目前来说也是混得最差的一个。
其中有些缘故,等日后再表。
大伯家总体来说,是日子过得最安逸的。
他还有个三伯,做生意的,有钱还他有钱,但是有钱不代表就幸福。
他读小学的时候就住在大伯家,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大伯日子过得不错,对最小的弟弟,也就是他爸,还是蛮照顾的。
二十来分钟后,眼前出现一个两层小楼,屋顶还有个隔热层,门前靠着马路,用水泥铺出一方小院子,墙角摆了几盆植被。
这就是大伯家了。
算不上大富大贵,在他们县里属于中等左右的小康家庭。
推开窗纱门,进门就是堂屋,地面铺着大理石,不是瓷砖,十几年的房子了,那年头好像还没什么瓷砖,有条件的家庭都直接铺大理石。
听到动静,一个慈眉善目的妇人从里屋走出来,身上系着围裙。
“大妈。”李丘泽笑着打招呼。
他大妈叫程春兰,农村出来的,也没什么文化,嫁给他大伯被很多人认为是高攀了,因为他大伯没退休之前,有官职在身,算是乡长一级。
不过他却知道,大伯家有如今的安稳日子,六成的功劳要归功于她。
就说一件小事吧,当官的肯定少不了人送礼,其他的不说,就是逢年过节,单位下属拎来的东西也不少,什么烟酒茶叶、滋补品之类的,用都用不完,那怎么办?
换有些家庭,可能会拿去卖了,或者转送其他人。
但是他大伯家不会。
他曾经不止一次,半夜的时候看到他大妈拎着几只袋子出门,特地去远一些的地方,把放过期的东西全扔了,也听到过一些谈话。
这就是一个小学都没毕业的妇女的智慧。
“丘泽来了,正好,把车骑着去接下家威,你姐临时有事回不了。”程春兰说着,还看了看墙上的壁钟。
李丘泽诧异:“诶,家威没放假吗?”
家威是他堂姐的儿子,堂姐离婚了,所以儿子一直放在娘家,作为老两口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仅能天天看见外甥,平淡的生活也多了些调剂。
“这不五一多放了么,这个星期要补回来,下午才放假。”
李丘泽噢了一声,从条台柜上拿了钥匙,边朝门外走,边问道:“大伯呢?”
“他还能干嘛?又找人下象棋去了呗。”程春兰言语中有些埋怨,但脸上并没有不高兴的神情。
老两口应该也是想到他就快过来了,不然大伯肯定会自己去接,不过他接没那么方便,还费钱。
门口停着一辆小毛驴,大伯不会骑,他当年在位的时候,专门配了辆吉普,还有司机。
他们这里管小毛驴叫“木兰儿”,李丘泽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叫,或许早年有个叫“木兰”的品牌吧,先入为主了。
骑着木兰儿,一路风驰电掣,感觉还挺骚包的。
这年头的小县城,别说汽车了,小年轻有辆小毛驴作为坐骑,那就是很拉风的事。
快要接近目的地时,李丘泽才想起一件事情,邮电幼儿园,旁边还有一所学校,他们县最好的学校。
县立一中。
跟他之前读的二中一样,也是高中,每年至少有两三个清华北大,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现在就在这所学校读书。
而且这还不是重点。
坦率讲,事情过去很多年了,期间也经历了很多事,少年时代懵懂的爱恋早已淡化。
但是多年以后,那时李丘泽已经二十六七岁了,某天,他忽然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打电话的人,就是这个女孩。
对方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找过我?”
当时他还在想呢,这是个啥意思啊?原来你当年也是喜欢我的吗?
他着实兴奋了一会儿,头脑发热,直接来了句:“要不我现在来找你?”
可对方却说:“不用了。”
接着电话就挂断了,他再打过去,对方一次都没接过。
老实讲直到现在,他都没搞懂对方是个什么意思,打那通电话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