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慕阮青刚从光怪陆离的梦境中醒过来,就听到熟悉的嗓音在自己头顶响起。 视线有些模糊不清,他勉强只能看到一个虚影,方才的声音也像是包裹了一层薄雾,听得并不真切。 借着力道靠在床头,眉心一刺,一阵钝痛就像针扎一样袭满整个脑子,慕阮青不由捂住头低呼了声。 “不要乱动。”拿下他脑袋上的手,桑槐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放在他唇边,“张嘴。” 半清醒状态下的人很听话,略带苦涩的水流淌入喉管,没过多久,这股清凉的液体就转化为了浓浓的暖流,脑袋里的钝痛也好了很多。 心下惊叹这杯水的神奇效用,眼前的薄雾尽数散去,慕阮青总算是看清了桑槐的脸。 她坐在床沿,离他很近,手里握着一个黑陶茶杯,面庞柔和,双目沉静。 视线移开,扫了房间一眼,慕阮青眼底一茫,“……这里是?” “是民宿。”桑槐解释,“当时你晕过去,我就自己开车进山了。” “等等,你说你开车……不对,我们现在已经在环山内了?”越问头越痛,慕阮青赶紧拿过水杯灌了一大口,“你怎么会开车的?还有,当时你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桑槐坐在一个矮矮的黑色木凳上,整个人看起来小小一只,房内光线昏暗,一眼望去,她整个人仿佛与房间融为了一体。 “你当时扔了三张黄符就晕过去了,手上还流着血。” 慕阮青将手抬起,伤口已经被处理好,还绑上了绷带。 桑槐起身,推开黑色木窗,露出外面的深灰天幕,“你大概还不知道,你已经昏迷了两天一夜了。”她回过头,“是不是睡太久,所以做了很多奇怪的梦?” 是梦吗? 慕阮青闭眼回忆了下,却发现自己只记得一些片段,再往深了想,脑袋里却一片空白。 不过…… “我似乎,梦见了你在天上飞。”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桑槐脸上的神情,却固执的锁住她的身形,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是么。”桑槐挽起被风吹乱的鬓发,一步一步走过来。 她越走越近,最后停在床边,微微俯身,用一双流光熠熠的凤眼盯着他,“我飞得高不高?姿势好不好看?” 被这样看着,仿佛她的眼里只容纳着他一个人,脸上倏地一热,眼神闪躲了下,慕阮青低头接茬:“飞得很高,姿势也……” “嗯?” “也、也好看。” 直到她得到答案直起了身体,那种突如其来的压迫感才减少了很多,慕阮青揉了揉自己滚烫的脸颊,默默舒了口气。 叩叩—— 有人在敲门,慕阮青掀开被子刚想下地,就被桑槐阻止了,“你乖乖躺着,应该是有人送饭。” 不说还好,一说慕阮青瞬间就饿了。 打开门之后,似乎是一个半大孩子的模样,慕阮青看不太清,只听到桑槐低声跟对方说了两句什么,摸了摸他的头才接过托盘,放在桌上又重新闭紧了房门。 “要不要梳洗一下再吃?”桑槐端着托盘放在床侧的黄木柜子上,“还是吃了再洗?” 慕阮青放在被角的手僵住了,面上也浮出窘迫。 任谁躺了两天,即便是多好的形容,也不会太好看。 侧头哈出一口气悄悄闻了闻,慕阮青心一松。 还好没什么口气。 他溜下地想去洗脸刷牙,却因为速度过快,头重脚轻感让他眼前一黑,身体也不自觉晃了几晃。 “不要着急,慢慢来。”桑槐扶着他走到房间一角的洗漱台边,“毛巾和牙刷都是新的,你可以放心用。” 慕阮青拆牙刷包装的时候,瞄到牙刷杯里已经拆开的一只,屏息问道:“你的房间在哪里?” 桑槐挠了下窗柩,“我们住一间。” “寨子里的人都很热心,他们把你背到最近的一间民宿,但因为房间少,而且以为我们是男女朋友,加上这样也方便我照顾你,所以就住在了同一间。” 解释完,她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昨晚我和你睡的是同一张床,你是不是很介意?” “怎么会?”慕阮青叼着牙刷,意识到这样不太礼貌,立即抽出来,却又弄得满嘴泡沫。 漱了口,他才顶着一张湿漉漉的脸说道:“介意的是你才对,你还这么小,虽然我一直在睡着,但总有占你便宜的嫌疑,这让我很有……罪恶感。” 仿佛他正在亵渎她。 随后,他又问道:“槐槐,你介意吗?” “介意的话,我在环山入口就不会管你了。”顿了顿,她眨了下眼睛,“更何况,之前你在车里对我做的事,就不算占便宜了吗?” 本来消下去的红晕立马又回到脸上,慕阮青突然有点招架不住她,随手抹了两把脸就溜回了床边。 填饱了肚子,慕阮青又去洗了个澡,洗完才发现,他忘记带换洗的衣服进来。 简陋的浴室里只有他拿进来的一条毛巾,什么都遮不住。拆掉纱布的伤口也已经结痂了,热水雾气让伤口变得湿润,怕二次感染,慕阮青咬咬牙,开了一条门缝。 “……槐槐,你还在吗?” 桑槐正在逗弄息宴。 他用花瓣扒着自己的手指绕圈圈,绕紧了松开,松开了又缠上来,显然对这个小游戏乐此不彼。 听见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桑槐把他塞进领口,一边往浴室走一边问:“怎么了?”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吓得慕阮青一激灵,他用力关上门,隔着一道阻碍说:“……那个,我刚才进来忘了拿衣服,你能不能帮我……帮我拿一下,就在我的背包里。”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回应,慕阮青提着嗓子靠在门上,“槐槐,可以吗?” 没过多久,脚步声重现,门也被敲响,“衣服都拿来了,你开下门。” 小心翼翼打开一道门缝,眼前就是一沓衣服,慕阮青直接伸手握住再往里一扯,衣服和桑槐的手腕就一起被扯进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