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枕从堂内出来,绕过那些伙计,来到三人身前。
“陈公子。”一人抱了抱拳,道:“清晨我仨出门寻了个场地练武,可这一回来,就发现行李被他们扔出来了,无缘无故的,也没短他们房钱,不知道是怎么个说法!”
一名伙计冷笑道:“大好的房子,住读书人还不够,哪里有地方容得下你们几个武夫,识相的,快些走了。”
陈安枕闻言皱眉道:“大盛以礼治国,帝都乃首善之地,你们如此怎敢如此无礼?更何况,又没白住你家客房,立刻给三位赔礼道歉。”
为首的大堂管事,上下打量陈安枕一番,冷笑道:“亡国的奴才,来这里发威了。”
那三名男子闻言怒不可遏,登时逼了过去,却被陈安枕抬手拦住了。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便是这个道理。
亡国之人,别管你是什么王臣将相,凭空就比别人低半个脑袋。
若搁别人,强龙不压地头蛇,此事也就算了。
可陈安枕做了十五年的太子,从娘胎里便带着蛮横,怎会怕了他们。
“陈公子,你别拦着我们,这帮人就是缺教训!”
陈安枕自不让他们动手,他们本就出身低微,全指着今年武举脱身贱籍,如果因一时气愤被取消了考试资格,那他也过意不去。
只见他拍了三下手,冷清的街巷里突然蹿出六个人来。
都戴着青色面具,身着黑色皮甲。
这是陈安枕的家奴,曾经的大内高手。
“打断他一条腿。”
“什么!你敢!”
他话音未落,几名家奴便纵身上前,将人按了,废话没有,抬手将其小腿掰成了两截!
“啊!”
惨叫声响彻天地,其余伙计见状皆惊恐逃窜。
而楼里正读书的学子们听见动静,纷纷走出屋子,楼上楼下聚着看起了热闹。
掌柜的拧着老脸,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看着自家丢了半条命的伙计,对着陈安枕冷笑道:“小侯爷,这也是怎么个说法?你住进来之前,在下便知会过,这是礼部王大人的产业,在这里要收敛自己的脾气。”
“正是因为顾及王大人的脸面,才只断了他一条腿,否则就凭他刚才说的那几句话,我要真闹起来,就连王大人也得人头落地。”
陈安枕有恃无恐,说起话来风轻云淡。
大盛王朝坐镇大陆东部,几百年来东征西讨,不知覆灭了多少势力、吞并了多少土地,是名副其实的万国之国。
如今的大盛便似一锅杂烩菜,谁敢说这锅里的哪根菜是坏的,那就犯了掀锅的死罪。
那掌柜的此时问明了原委,身上的气势顿时萎靡下来,他晓得其中利害,知道自家伙计刚才口出狂言,犯了禁忌。立刻俯下身子,连连向陈安枕讨饶。
陈安枕笑笑不理他,招呼几个家奴把行李收拾了,便准备搬离此处。
任由那掌柜如何挽留,都拦他不得。
一行人出了客栈,这往哪儿去倒成了问题。
如今的帝都连寻常人家都住满了来客,更别说酒楼客栈了。
那三人都面露愧疚,一人道:“若让陈公子露宿街头,那可我们三个可真是犯下了天大的罪过。”
陈安枕微笑道:“三位兄台不必自责,自有住处可去,大觉禅寺如何?”
三人闻言难掩震惊之色。
大觉禅寺位于城西群山之中,大小建筑坐落千间,幽静宽敞,自然是好去处。
“可……”一人面露难色,“听说那大觉禅寺中一间最简陋的禅房,都炒到一千两银子了,我们……”
陈安枕仰天大笑,“银两一事,三位兄台不必担忧,这次出门带钱不多,但几十万两还是有的。”
三人不再说什么,已经受了不少恩惠,此时再推辞反倒显得做作。
随后,一行人租了几辆马车,便往西山而去。
路上,陈安枕凝眉不语。
他心道:“大盛说以礼治国,但几百年来,却不停发动战事,还都是灭国之战。而且这一路行来,遇到的也多是蛮横无理的小人。这难道就是礼吗?”
他想了片刻,不禁狐疑自语,“难不成,上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