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沈盈枝叫了叫他。 林河背身站着,他微微垂着头,看不清他的表情,沈盈枝心里却忽然冒起了一股危险的感觉。 下一瞬,林河转过头,对着沈盈枝温柔一笑:“盈盈,今天下午殿下还有事吩咐我,我先走了。” 沈盈枝的回答还在唇舌之间,就见林河身形极快的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宛如鬼魅。 愣了一下,沈盈枝才后知后觉发现一个事实,五年前需要她保护的小河,如今真的大了,他完全有了自保的能力 只是不管怎样……他都是小河。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让她产生了归属感的人。 林河回到别院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浴室,花了一个小时,洗掉了全身上下那股让他不舒服的味道。 穿好衣服,从浴室出来,林河深吸了一口气,拿上一旁的面具,眯了眯眼,眸底疯狂。 *** 沈盈枝回到家里后,看到库妈妈紧闭的房门,深深叹了一口气。 难啊,实在是太难了。 “小姐,库妈妈”春柳看见沈盈枝的表情,不知说什么,便道:“我去做午饭。” 沈盈枝点了点头,回到自己的房间,把今天买的蜜饯糖煎盒子拿出来,去敲库妈妈的房门。 前世,沈盈枝其实就是一个甜度爱好者,身体的原因,不能多吃,来到这个地方,没有现代那么品种繁多的糖,却也有很多天然手工的蜜饯。 沈盈枝爱吃,原主爱吃,就连库妈妈也很爱吃。 说起来,沈盈枝以前听过一句话,夫妻相,夫妻在一起待久了容貌会彼此相像,沈盈枝以前没见识过,但不知是不是和库妈妈待久了,沈盈枝偶尔会闪过一个念头,她长得和库妈妈有些相似。 库妈妈长期板着脸,有些威严,沈盈枝和她是截然不同的气质,但有时候一瞥,库妈妈微微消瘦的鹅蛋脸,直而秀气的鼻梁,左脸处那一个很少能见到的梨涡,都会给沈盈枝一种错觉。 她们长得真的有点像。 沈盈枝轻轻的敲了敲门,声音放的特别软:“库妈妈,是我。” 沈盈枝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被冷着脸的库妈妈打开。 “什么事,居然劳烦沈小姐屈尊降罪,来敲老奴的房门。”库妈妈视线直直的看着前方,不聚焦在沈盈枝的身上。闻言,沈盈枝吸了吸鼻子:“库妈妈是不喜欢我了吗?” “奴才不敢,你是小姐,哪儿需要老奴的喜欢。”库妈妈的声音一板一正。 沈盈枝望着她,和库妈妈接触久了,沈盈枝明白她的性格,用现代的话说,就是傲娇。 她单手拎着食盒,另外一只手亲热的搂着库妈妈胳膊,拖长了强调:“妈妈,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蜜金桔还有柿饼,你尝尝好不好。” “劳累小姐为老奴费心了,老奴受之有愧。”库妈妈继续冷声道。 沈盈枝脸上的微笑不变,把蜜饯盒子塞给库妈妈:“妈妈,你拿着吧。” 库妈妈挣扎,不接,两人推搡间,库妈妈注意到沈盈枝虎口处泛青的皮肤,声音一急:“你手是怎么回事。” 听库妈妈这样问,沈盈枝立刻把右手背到身后去:“没事,刚刚送猫回来,路上有几个小孩玩爆竹,不小心溅到了。” 库妈妈听完后,眉头一皱:“是哪一家的小孩,我去找他父母,怎么教的孩子。” 沈盈枝见状,想到已经道歉的几个调皮鬼,忙拉住库妈妈:“我已经告诫过他们,以后不准这样了。” 库妈妈闻言,不相信的眼光看向了沈盈枝,半响后,库妈妈收回目光,淡淡地叮嘱了一句:“盈姐儿,人心叵测,你善心待人,不一定人家会善心待你。” 沈盈枝闻言,乖乖嗯了一声。 “库妈妈,你还生气吗?”沈盈枝又眨了眨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库妈妈。 库妈妈深深地看了一眼沈盈枝,手里拎着蜜饯盒子,口气不太好地说道:“看在这盒蜜饯的份上。” 沈盈枝听完,松了一口气,只是气喘到一半,又听见库妈妈难得温柔的声音:“盈姐儿,你马上十六了,侯府的人过不了多久就要接你回去,你虽然住在这个小院里,但你到底是侯府的姑娘,希望你能和那什么林河保持距离,你可是要嫁给世家公子的贵女。” 这是这段时间,沈盈枝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库妈妈说起侯府,沈盈枝咽了咽口水。 回去? 沈盈枝蹙了下眉:“我不能一直留在安州吗?” 来这儿五年了,沈盈枝已经完全习惯了安州的生活,她不是一个有野心有抱负的人,就想在安州,平平淡淡的生活。 侯府一听,沈盈枝就想到了大宅子里各种阴谋诡计,她更不想掺和进去,如果她们不愿意她住在这儿,沈盈枝算了算,自己的银子也足够买新宅。再加上侯府所在的京城可是书里各种剧情的高危发生地,她是绝对不会勾引男主的,但是万一在别的地方惹了他,那又怎么办。 库妈妈听了,比刚刚还严厉的眼神看向沈盈枝,淡淡的说了一句:“那才是你的根,你的父母兄弟都在那儿,你早晚要回去的。” 父母兄弟…… 沈盈枝仔细的想了一下,原书中炮灰沈盈枝的的描述不多,父母兄弟也只是简单的提了几句,她似乎是不被家人喜欢。 一想到这儿,沈盈枝额头传来一阵刺痛感,她脸色一下子不好看了。 “盈姐儿,你怎么了。”库妈妈见状,立刻扶住了沈盈枝。 沈盈枝摇了摇头,额头刺痛感只出现了那么一瞬,她抿了抿泛干的唇,借着库妈妈的力道站稳。 “我没事。” 库妈妈放心不下,她扶着沈盈枝往房间里走:“我去请个大夫。” 沈盈枝想要摇头,但就在那一瞬间,她发现她的脖子似乎是像被别的什么东西控制了,她动不了,沈盈枝心头冒起一阵颤栗,但下一瞬,她的脖颈又可以动了。 刚刚不舒服的经历来的太快,也消失的太快,沈盈枝皱了皱眉头,她真的……生病了。 因为就那一瞬间的不舒服,沈盈枝很快就恢复了,她让库妈妈不用找大夫,但库妈妈不放心,把卢希明给叫来了。 卢希明虽然未曾及冠,他祖父却是太医出身,大伯一家都在太医院供职,他父亲为幼子,舍不得老家山水乡亲,便一家都在安州。 卢希明从会走路开始便会认草药,虽然年龄小,但医术十分老道。在库妈妈忧心的目光中,卢希明给沈盈枝把了脉,又问了问她的症状,这才道:“盈姐儿有些血气不足,受了些热气,多休息一下足以。” 血气不足,倒是有可能眩晕,库妈妈点了点头,又问:“要开药吗?” 卢希明收回脉诊,摇了摇头。 库妈妈还要说什么,沈盈枝拉住了库妈妈:“我就说我没事了。” “是药三分毒,盈姐儿没有什么大问题,不用吃药,至于手上的青紫,我拿点药膏擦一擦。”卢希明道。 库妈妈这样一听,才放下心中忧思。 库妈妈送卢希明出门后,又折回沈盈枝的房间,沈盈枝见状,对着库妈妈挤出一个乖巧的微笑。 看了沈盈枝一眼,库妈妈没说其他话。 沈盈枝把卢希明说得气血不足放在了心里,昨天才交了新的一卷稿子,目前她也不想写新的一卷,休息了一会儿,沈盈枝拿出针线篓子,昨天答应过小河要给他做衣服的。 穿针走线的时候,沈盈枝的目光落在自己指尖上的红莲上,刚来的时候虽然说是胎记,其实沈盈枝的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沈盈枝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她现在已经没什么担心了。 做了一会儿衣服,沈盈枝想起卢希明说的气血不足,沈盈枝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气血不足这种毛病最好还是多多走动。 只是又想到库妈妈说的回侯府,沈盈枝皱眉苦思,怎么才能不回去。 金乌西垂,朝霞漫天。 沈盈枝走出来,看见大门是开着的,感慨了一下,难怪这么凉快。 不过感慨也就是那么一秒钟,沈盈枝想到对面现在住的谁,第一件事就是想去关门。 除了小河,男主身边的任何人她都不想接触。 沈盈枝抬脚走了过去,右手刚拉住门后的兽环门环,听见巷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沈盈枝下意识的的抬头看去。 夕光浅浅,他穿着黑色阔袖锦衣,衣袍的绣纹像是古老图腾,橘红的光落在他的面颊上,把獠牙面具下的轮廓勾勒的神秘又精致,全身气质阴沉又锐利。 果然不亏为……男主扶嘉。 扶嘉发现有人,他朝着沈盈枝的方向看去,见是沈盈枝,扶嘉的唇角勾了勾。 见他看过来了,沈盈枝只顾浑身一抖,立刻垂下了头,风从南到北送来的,如果她刚刚没有闻错,扶嘉……身上有血的味道。 这样一想,沈盈枝立刻想到了原书中对扶嘉蛇精病的描述,什么让欺负他的人,算计他的人不爽的三百六十招。 沈盈枝腿开始发软,她手紧紧攥着门环哐当一下,关上了大门。 手顿住……如果蛇精病发现自己看见了他就关门…… 蛇精病可是变态,会不会觉得自己不尊重他,沈盈枝的牙齿开始发颤,她有些忧伤,为什么要赶上这个时候开门啊,刚刚为什么又关门这么快。 这么一点小事……应该没有惹怒他吧。 沈盈枝擦了擦脸,复杂的,茫然的看着已然合上的大门。 “小姐,你怎么满头是汗啊。”春柳抬起眼,见沈盈枝的耳边冒出了细密的汗。 沈盈枝无力的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男主的恐惧,是从心底冒出来的。就好像,有人在加重这个分量。 下一刻,沈盈枝又拧着眉,最近自己怎么这么容易多想啊。 另一边,扶嘉迈着大步走进内室,想到那只讨厌的白猫,他压了压眉心,唇角勾出一丝微笑。 “明二,今天我在山上猎了一只白狐,让人好好剥了,给对面送去。” 这边,沈盈枝好不容易缓和了心情,她在院子里听到了敲门声。 春柳去开门,门口的人穿着墨色窄袖衣衫,看着精神气就比常人多,是对面的人。 可他来干什么? “请问贵府小姐在吗?”明二道。 春柳点了点头,正好这时沈盈枝走了过来,听闻此话,问道:“请问公子是?” “我家主子今日上山打猎,恰好遇上一只毛光水滑的白狐,特意剥了皮,送给沈姑娘做围脖或者毛毯。 什么? 春柳还没有反应过来,沈盈枝就脸色一白。 她看着侍卫手上拎着的白狐皮,先想到了命运悲惨的白狐,然后想到了自己。 今天她在门口看见他就关门,被他发现了,认为自己不尊重他,现在来给自己警告? 今日白狐剥皮,明日盈盈遭殃。 她现在要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