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修心为名的高端旅行团,带着游客一路从滇城飞到清迈。每天除了体会泰式风-情,就是去不同的寺庙佛龛游览观光。
团里的成员大多上了年纪,每到一处就诚心跪拜,各有所求。
而每到此刻,就会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
她戴着帽子墨镜,总是走在最后,并不是每个项目都参与,几乎没怎么说话。
别人拜佛,她反而会走到一边。每到这时,才会抬头看眼前的佛。
她会在用餐时摘掉帽子,头发黑亮并未经过染烫,明眸皓齿间容貌艳丽,如果非要形容,是盛放的玫瑰,美,同时带着尖刺般的攻击力,看起来不好相处。
这天,一行人不知不觉来到中国城,也许是乡音乡情,热情的团员们当即和商贩们交谈起来。有些人很懂顾客心理,不知不觉推销出不少东西。
她依旧走在最后,起初只是看着不甚关心。却在商贩引着团里年龄最大的夫妇推销佛牌时,第一次主动开了口。
“你说这龙婆绝拉胡,是什么材质?”
她一开口,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的小丫头便拉住商贩的手,他想收回手却不能。
“象牙!”
商贩理直气壮,看向她胸前的曲线,变了张嘴脸:“我能推荐你其他的,打折,还能保你上位成功。”
这话听来明显带着别的意思,格外刺耳。
她冷冷笑着,叫导游过来:“报警。”
导游不想惹事儿,但这个团的人非富即贵,她有些犹豫:“秦小姐,有些象牙制品在这里私下贩卖,通常是没人管的。”
老大爷也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跟着劝:“要不不买了,强龙不压地头蛇。”
她没理会,定定看着导游,“报警!”
被那双美目盯着,导游突然觉得压力巨大,到底乖乖报警。
警察很快到来,秦云英面对着叫嚣的商贩又问了一次,“你说,这到底是什么材质?”
商贩不是第一次面对警察,可到底心里有鬼,不敢不老实,不情不愿回了句:“塑料。”
秦云英冷笑着忽然在他袖口一摸,冷不丁拽出另一个一摸一样的佛牌。这佛牌躺在她手心,瑕疵明显,显然磕碰过。
她摇摇头,“还真是不一般的不老实。”
大家起先一头雾水,到这时候忽然反应过来:“老王,如果你刚刚拿走看了,很可能被掉包碰瓷的嘞!”
“是呀是呀,这样的人太坏了,就应该被教训。”
“姑娘,你怎么会这么了解?”
秦云英的解围,在所有人眼中都挺意外。谁能想到,最特立独行的人,反而路见不平。
她没回应,倒是小助理忍不住解释:“我英姐是商业女强人,白手起家,走南闯北什么小伎俩没见过。”
“就是太低调,什么都不愿多说。”
秦云英没阻止小杏的夸耀,她时不时抬腕看表。
事情后面会怎么解决,她并不关心。她来中国城,是来等人的。
自由活动时间,老王和太太又过来向秦云英道谢。
走之前,夫妇俩慈爱地看着秦云英:“姑娘,你这么善良,就算不信,佛也会保佑你的。”
“是呀,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为什么不许个愿,万一灵验了呢?”
老夫妻说完就走,相偕离开的背影,引得秦云英站在原地看了好久。
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秦云英撑开一把泰国伞。没多久,一个清瘦的女子迎面走来。她穿着高棉式绊尾幔,穿越人群时独独看着她。
同样美好的两个人风格不同,一个明艳一个温婉,两个人撑伞不知道说了什么,没多久一同走向近旁寺庙。
“秦小姐可信佛?”
当着佛问这个问题,违心不妥,说不信也不妥。
秦云英摇头,淡淡回了句:“不信神佛,不畏鬼神。”
向导不知虔诚低头向佛说了什么,转头过来对她说:“为什么不许个愿?就当是为心中所盼增加几分可能。”
从寺庙出来,秦云英心里的石头暂时落了地。她这时才有心去看因佛节而热闹非凡的街道。
鲜花供果,佛陀明灯。
行一路走一路,她终于忍不住对着万盏盈盈佛灯许愿——她要找到他。
旅游团一路向北,从清迈到清莱,即将经由美赛转至缅甸。
精通几国语言的女子不知和导游说了什么,只花了几千泰铢,就让秦云英和助理小杏从跟团游变成自由行。
女子带秦云英和小杏离开酒店,几个人走到停车场里唯一一辆身型霸道的越野吉普前。
上车前,向导意有所指地问:“接下来,可能会遇到危险,也可能找不到你要找的人,这些你都清楚吗?”
秦云英上车调整椅子高度,手放到座椅侧面摸索,冷不丁摸到硬物。
她抽出半截,是一把匕首。
神色未变,秦云英将防身之物原地放回,淡淡回了句:“清楚。”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出发找他,也不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告诉她,但直觉却在这一次最为强烈,她有预感,至少能见见他。
车辆穿过繁茂雨林,路过漫漫荒野,从繁华和文明之中飞驰,载着秦云英来到边境小城。
车子停下,秦云英拿出手机找定位,几番尝试,却连移动网络都搜不到。
“手机收一收,”女子停车,从后座摸出一顶草帽给秦云英,“跟紧我就什么问题都没有。”
小杏不是很满意,张口想说什么,秦云英给她嘴里塞了块点心,从容关机。
眼前的热闹集市,行人如织。没有高楼,缺乏现代化气息,烦扰杂乱。
可在秦云英眼中,却格外别致。
“英姐,你喜欢这里?”
牛车驶过,小杏不由堵住鼻子。
秦云英摇头:“喜欢的是另一个和这里有相似的地方。”
“这里虽小,却是几国间船运中转的必经之处。想要买纪念品,随便挑一家都物美价廉。”
女子等秦云英收回目光,主动走在外侧,她指着两侧悉心讲解。
小杏兴致勃勃,时不时问几句,好奇地左右看看,时不时看一眼秦云英肩头的背包。
秦云英走着走着,脚步放缓,很明显,向导她正引着她们走向何处,却自始至终都没问过她的意思。
途经树下,她停下,一低头,帽檐遮住脸颊。
“我不知道中介人是怎么和你形容我的,他告诉我你对这几国的事无所不知。”
说着,秦云英拿起背在胸前的双肩背包,抽紧布面,显出一摞东西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