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上午。凌海国际机场。
头等舱已经开始登机了岳绍辉把电脑放进包中一切就续然而并未起身因为离他几个座位外的某人对广播邀请充耳不闻握着手机温柔到肉麻的笑。
这个家伙十分钟前才匆匆赶来身上很露骨地一股被浴室水汽刚熏过的味道,公文包里拿出来的资料还贴着昨晚拿回去时的笔记标签显然根本没动过。一脸满足地在跟岳绍辉聊天忽然收到一个短信看了一眼,随即就起身离开独自坐到一边去,好像那短信能跳出手机被别人分享到。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的信息这世界上能瞬间让张星野变傻、变怂、变暴躁的,只有一个:小混蛋季萱。
岳绍辉轻轻吁了口气大长腿弯在膝头,耐心等候。
昨天一整天都在忙,上午到去见甲方项目负责人,因为有一个大的工程范围变更需要重新评估,下午回到公司就与工艺部开会听取最近几个小项目的设计汇报。这期间兄弟两个连面都没见着吃饭都是各自在会议上吃的工作餐。
晚上张星野有应酬岳绍辉就独自留在公司对这次新加坡之行准备的技术资料重新过目。来之前他就对海普的发展和最近开发的设备和技术进行了详细的研究整套资料的技术部分都是他亲自把关这次又在商业部分里添了几样数据证明重新打印做了标记让吴健带给张星野。
现在看来,都是无用功。
这家伙之前纯粹应召,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似乎近了些,至少他有了那套公寓的钥匙,虽然什么时候见面还是女孩说了算,但也并非完全被动。这次四天出差成了绝佳的理由,从船上下来又连续两晚过夜。不用猜岳绍辉也知道,即将的小别被兄弟充挥利用到什么程度,以至于一向精准守时的张总险些误了飞机。
凌海飞新加坡要将近六个小时,岳绍辉通常都会带了工作上飞机。不过这次出差日程非常满,之后他就要直接飞回南非,所以打算趁旅途机会跟这个智商现在基本为零的家伙聊聊天,虽然不一定能改变什么,但至少可以知道要在哪里出问题。在这家伙把这么多年与心伟和梁家的关系搞砸并且把自己的人品一并败坏之前,岳绍辉可以计划预防或者补救,也算是一种安全预警。
终于,在温柔的地勤人员再次广播邀请登机,目光明显是看向他们,张星野这才站了起来。
两人一起验票、登机,一路往机舱走。岳绍辉觉得兄弟的心情真是格外地好,这还是比较少见的,毕竟这半年多无论是电话、视频还是见面,只要涉及私生活,他基本都是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不是不满足,就是太不满,即便难得和女孩又在一起,也像嗑了药的一时贪欢,从没有正常地开心过。现在这个样子,如果不是知道他们目前还是纯粹的肉/体关系,岳绍辉几乎就要相信他是在恋爱了。
“怎么了?”岳绍辉决定问一下,让他膨胀并且散布一下。
“早晨起来看到衣橱里有我的衬衣,不高兴了。”
岳绍辉挑了眉,不太确定他是否领会到这句话的意思:衣橱里原来根本就没他的衬衣?,这不难理解,毕竟他曾经常是半夜被赶出来的,可是,她不高兴了,他怎么这么高兴?
“怎么回事?”
张星野笑,把手机递过去。岳绍辉犹豫了一下,同寝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亲密过,这个家伙显然有很值得炫耀的东西,于是接过来。
萱:衣橱里怎么有这么多你的衣服?
张:放几件备用。不然早晨上班我还得先回家换衣服。
萱:不来可以更方便。
张:是不想提前一个小时走。
几分钟的空白。
张:萱?生气了?
萱:我说了不行。
张:等我出差回去就拿走,好不好?
萱:全部。
张:好。
又是几分钟空白。
张:萱,我登机了。
萱:嗯。
结束了,寥寥几句,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甚至让人怀疑肉体的可信度,岳绍辉第一次近距离地真实感受到小混蛋的“混蛋”。
似乎觉察他的不理解,张星野拿回手机笑着说,“她从来不给我发短信的,我给她的短信,不光不回,还删。看见这个没有,”说着他指向最后一句,“秒回。她在等着我。”
不知道一个“嗯”字他是怎样解读出这么多的,岳绍辉只想如果项目投标时张总对甲方的意图都这样猜测,前途实在堪忧。想说什么,但是忍着,闭了嘴巴,兄弟已经被完全泡软了,这个时候的塑型权显然都在小混蛋手里,无论她想不想。
进入机舱,安顿好行李坐下,岳绍辉拿出手机正准备关机就看到他发过来的一段音频,打开一听,浓眉忍不住一挑。音频大概两分钟,显然没录完,岳绍辉扭头问,“口琴?”
“嗯,她吹的。”张星野也在听,“怎么样?”
“还不错。她这个年纪还会吹口琴?”
“嗯,昨晚我过去,她在阳台吹口琴,叫月光,正好有月亮,特别美。”
口琴的声音无关曲调,本身就有一种怀旧的感觉,想起昨晚进家门,那悠悠的乐声传来,一瞬间就牵起人的神经,轻轻触动。寻声走到阳台上,见她盘腿坐在花坛边,像是在吹给那些野花听,月光清凉如水,暗香浮动,女孩的长裙,腮边零散的发丝,真真又是一幅画。
张星野听得出她并不熟练,偶尔会返回去重吹一个小节,可是,那个样子实在太可爱,他忍不住就蹲下凑过去轻轻吻了她一下。
如果不是前戏,她是不会允许他吻的,可昨晚她居然没动,微微怔了一下,放下口琴。于是,他就大胆挪到了她唇上。吻很浅,很短,可张星野觉得心怦怦跳,突然初恋的感觉把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月光下,吹口琴的女孩。
这个画面本来就很有意境,更何况画中人是一个季萱那样的女孩。岳绍辉也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她很漂亮,出乎他意料的漂亮。星野在审美上一向是个肤浅又浮夸的家伙,然而,也许是审美疲劳,对女人,他似乎对漂亮并不敏感,比如心妍。
从一夜情开始到相遇之后女孩匪夷所思的反应,时间几乎一点都没有站在星野这边,很快就把他陷了进去。其实岳绍辉并不惊讶,对于兄弟,挑战永远都是他激情的原动力。而这个女孩子,她的个性和超出年龄的冷静与才华,选择的相处方式随意又不负责,像一朵散发着淡淡百合清香的罂//粟,对男人的吸引力简直就是致命的。虽然几乎是种侮辱,可偏偏,那个人是张星野,不在正常男人之列,暴躁之后,他是这么害怕失去这种侮辱。
两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人之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默契和平衡,他疯狂地爱她,却并不是很懂她,而她,跟他睡,从不在意。在岳绍辉看来,这“不在意”就是个死穴,不会有任何好的结果。而对兄弟,这是他绝不会和平接受的,不管他现在表现得多么深情又屈服,张星野,就不是个肯失去的人。
“琴棋书画啊,没想到这小丫头除了气死我还有不少别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