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被她嘲了。 眼帘轻轻一挑,长睫毛带起一抹笑意,她的眼睛并不是水汪汪的那种大,可是,沉静的目光一旦泛起涟漪,狡黠,调皮,足够把大男人的脸皮给撩破。张星野有点咬牙,忍不住抬手捏她的腮,摸她,就又想亲她,想把她舌根下压着的那半句给抠出来。可是,她偏有一个他根本不想知道的背景,这问题就像Tony说的,she charged and you paid,没有澄清的必要,越描越黑,他不想知道。 无奈吁了口气,张星野低头从风衣口袋中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这个给你。” 季萱接过,打开,厚厚一沓子百元美钞。 “这是什么?” “这里有一万。”张星野说,“咳,之前那个,支票,你一直没去兑。” “哦。”她轻轻拖了音儿很是了然地应了一声,转而,眉又微微一挑,“汇率,好像不对?” 他看了一眼,没吭声。 她没再问,很乖地抿了笑,“好。” 把信封合上放到桌上,“那现在走吧。” “嗯?”张星野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哦。”是啊,不是来睡她的,话也说了,钱也给了,还不该走么?“那个,你不用下去了,我自己走,你早点休息。” “我得去锁大门。” 一提起大门,张星野心里忽然有点异样,这老房子的大门其实就是曾经一户的家门,外头没有逐户对讲机,楼里这两三家,门铃一响都能惊扰到。没有里面人的联系方式,夜深人静,怎么进得来? 还有多少可能,再在天台上抓到那只深更半夜不睡觉的小鸟?再在楼梯上撞上那个游荡的女鬼? “你怎么租在这里了?” 季萱拿了钥匙走到门口才发现他没动,回头,“嗯?” “房子这么老!沤了一百多年了。” “哪有啊。” “不是么?看看,”他下巴指了一下,“那柳条箱子都要成精了,也不怕爬出个女鬼来。” 她闻言小眉一挑,轻轻走过来垫脚尖凑在他耳边,“那箱子啊……是我的家……”气息凉丝丝,声音颤颤的,阴森森的,“爬啊,得等后半夜……” “嘶!”张星野一把揽住她的小腰扣进怀里,“女鬼啊,那现在就吃了你!为民除害,好不好?” 被他勒弯了腰,她笑,“胃口这么好……” 她真软……之前在床上也有感觉,可是毕竟没几次,他都没敢怎么变换姿势,现在她要躲他,努力往后弯,像刚才在天台上踮脚挂东西,月牙一样…… 她越躲,他越发不肯撒手,抱紧。裙子大,领口被他扯开露出漂亮的锁骨,忍不住低头轻轻咬了一口,“搬个好点的公寓,现在整个凌海都被地铁线覆盖,住哪里都方便。这里是老街,进进出出,不比新区好。” “我又不去哪儿,无所谓交通便利。” 不去哪儿?张星野想问,那你整天在这房里窝着做什么?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这不是个他该触及的问题,转而道,“公寓条件好,最起码独门独户,住得舒服。” “嗯,不折腾了。”她推开他起身,“又待不了多久。走吧。” “待不了多久?”他还是没动。 “嗯。” “怎么了?凌海不好啊?” “好啊。”她看着他停顿了几秒,微微一笑,“凌海,跟桐江,一样。” 张星野一怔,什么?凌海……跟桐江一样?她是说…… “走啊。” 这一次,他终于动了,走到她身边,大手抬起轻轻抚过她的发,摩挲着,落在光滑的颈窝,“那这里,是不是竹楼?” “你觉得,不是么?” 张星野嘴角一弯,“我说啊:十几个小时的飞机,我累了,先洗个热水澡?” 闻言她显然并不意外,钥匙在手中,轻轻环扣的声音。四目相对,张星野看着她,看着这双清静无波,却分明地,把他套进来的眼睛,抬手解袖扣,摘手表。 “花洒别冲着北墙,会吵到隔壁阿婆。” “好。” …… 湿冷的冬天,热水一蒸满屋子雾汽,站在笼头下,任凭水流冲过他的身体,没有木头的香却有淡淡女孩的味道,脑子里回想着刚才那看似无意却诡秘的一招…… 捡到她的时候,她像一只落汤的小猫,那么柔软,那么漂亮,足够攻克人类最坚硬的心肠。可是,清澈的目光如此沉静,她性格里有一种根本无法触及和扭转的东西,顽固,冰冷,她对周围几乎是毫不在意的。所以,即便她提出要钱,那么具体的数字,都没有令他生出一丝的反感和厌恶,反而恨不得能给她更多。 钱,支票,不知死活地留下他的私人信息,直到最后,差一点,就返回去。 God knows what could e out of that……(天知道那会有怎样的后果) 现在,回到现实,有兄弟的反复提醒,有他自己的理智,还有实实在在带来的美金,她又一次收下了,还需要什么证据? 桐江最偏远,竹楼最无害,除了彼此的身体,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表达能比这个更微妙,更能直击他心里那不肯承认却在努力寻找的遮羞布。是她看出他不想走?还是……她不想让他走?一句话,一个很礼貌、很无辜的反问,发出了邀请又把主动权给了他。 一个极聪明又冷静的女孩。 男人的阅历告诉他,这张天使的小脸只是个小面具,可是竹楼三天、一夜重逢的蚀骨销/魂也告诉他,如果他错过今晚,就是这世界上最特么愚蠢的男人! 莫名地,相信她。比他自己努力的克制,都要相信她的把握。他一向相信他的直觉。 她现在就在房中,等着他。想起刚才臂弯中那弯到不可思议的柔软,水珠淋到皮肤都让他敏感到爆…… …… 从浴室出来,浴巾披在肩头,张星野只穿了长裤,进了房间顺手锁好房门。一边擦头发,一边拿起桌上她刚刚的茶盅,抿了一口,嗯,味道是不错。转回身,见她站窗台上,手里拎着长长的米色布料在穿吊环。 “你在做什么?” “挂窗帘。” “都住了一个多月了才想起来挂窗帘?” “花玻璃,又有白纱遮着,不需要。” “现在需要了啊?” “嗯。” “为什么?” 她看了他一眼,“因为外面,都是青蛙。” 噗!张星野差点把茶喷出来。外面都是青哇,静止的东西看不到,却能看到运动的。很快,这小屋里激烈的运动会在窗上印出影子来,不停地动,撩人到死的景致,哈哈哈…… 他笑他的,那边女孩毫无妨碍地做着手工。穿好了吊环,踮起脚搭上吊钩。窗帘被挑起来,才看到那遮掩的下面,她已经换了睡裙。过膝的长度,即便她举起双臂也只能露出雪白的小腿。可是,按照竹楼的经验,那睡裙里,通常是什么都没有的,哪怕是阳光下…… 张星野放下茶盅,放下浴巾,走过去,大手轻轻地握住那细嫩的脚踝,顺着光滑,慢慢往上……“我说了我要留下么?” 一半挂,一半开,她拽着窗帘,低头看,他赤/裸的上身搂着她,她冰凉的腿隔着裙子贴着他的胸膛;看不到他的手,只能感觉到裙子下那薄薄的一小层被发现,被轻轻揉搓,然后扯下。反客为主,他似乎还不是很满意,扭头吻在裙子上,“没有诚意。” 她轻轻仰起头,脚下随着他的手抬起,任凭他把那一小缕布头扯下来不知道扔到哪里去。 他终于松了手臂,她正要转身,忽然身体凉了一下,低头,只能看到他的背,“你,你要干什么?” 私密的空间里,张星野笑了,这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听到她慌乱,这小声儿,他本来只想看看她,可是,现在,突然想继续,那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奇妙,于是轻轻啄了一口…… 异样的感觉让她猛一吸气,“你,你放开……” 原来她也有小结巴的时候,比一次只说几个字、言简意赅的样子可爱多了,他埋头…… “嗯……我会掉下去的……” 她终于安静,靠向半圆飘窗的墙边,裹着散开的窗帘,脚尖忍不住轻轻勾在他背上,身体越来越弯,弯向他,清楚地在窗上印出自己的形状…… 等把她抱下来,她的眼睛里好像深潭的水起了雾,怎么眨都不净,平常那凛冽的小样子完全被遮住了,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他轻轻吻着她的发,让她平息。 “好点了么?” “嗯。” 窗帘还没挂好,他抬手关了灯,翻身。 今天,他也是第一次。思维在猛烈的撞击里已经缠不清楚,他在做,又在想,极致到来,紧紧把她扣在颈窝,不让她呼吸,他说不出那是一种感觉…… “舒服么?” 耳边问了一句,她没吭声,他也没再问,大手轻轻翻着她的手在掌心,摩挲着那一小处薄茧。“以后,我过来。” “嗯。” 她答应了。他满足地长长吁了口气,抱着她闭了眼睛。 “你不走么?” “才四点,睡觉了。” 黑暗中,悠悠的一声,“二,不许在这里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