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山坳里,杂草深至膝盖,一个带血的箭竹兽夹落在一旁。
少年扶着包扎好的大腿缓缓起身,撕破的裤子处吹过凉风,他忽然有种没穿裤子的错觉……心想还好不是伤在屁/股上,不然他还真不好意思让这小姑娘帮忙。
轻咳一声,看着身侧的女孩,少年唇色微白的笑道:“小姑娘,今日多谢你了,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在这草窝里躺多久了。”
他本来只是想进山来猎两只兔子玩玩,谁知道竟会不小心滑进这山坳里,还被兽夹给伤了。一想到带着这伤回去,不知道要听多久的念叨,他头比受伤的大腿都疼。
江柔看着他身上的锦袍就知道,他估计是城里来游玩的,摸不着山上的路数,不小心才掉进这山坳里伤了,闻言摇摇头:“不用谢。”便转过身,背着竹篓要走。
少年见此,清朗明亮的眸子看着她背影:“你叫什么名儿?”
江柔闻言,转过头来看看他,却只说了句:“我走了。”便再次转过身,没入了树影中。
少年见此,挑眉一笑,亦是利落的转身,拄着棍子一跳一跳的往前走,嘴里咕哝道:“不说算了,就这么个小山村,找个小姑娘还不容易……”
——
天将落黑,江柔才回来。
邻居正在门口和苏燕说话,“我娘家那边有个小子,春时过了县试后没几日,官府就发了不少奖银呢。听说来年若能再过了院试,那就是秀才郎了,日后定有大好前程的。哎,我是羡慕来着,只是我家那孩子,压根读不进去书。”
“慢慢来嘛,你家儿子还小呢,不急……”苏燕笑道,想着自己儿子脑袋聪明,倒有几分读书料子的模样,以后得紧盯着他多多用功才是,考过了官府给银子,白拿多香呢。
转过眼看见江柔回来,便也不再闲话,回了院子拿过背篓看了看,只装了一半很是不满,还以为她没有早点回来做饭能挖多少呢,原来才这点,不禁冷脸问:“怎么回来这么晚?”
江柔低着头,想了想还是没将下午的事说出来,只道:“临深秋,药材不多了,就走的远了些。”
苏燕听了,话语分外刻薄:“别往深山了走,不然遇上个豺狼什么的,你死在那儿也没人知道……”
江柔低着头默不作声,提起背篓将药材晾在簸箕上,过了会儿才去洗手盛饭。
金黄的苞米粥,捧在手里热热的,到了口中香香甜甜的,比在山里啃的硬窝头好吃多了,她喝了一碗,便满足了。
吃完晚饭,天黑透了,江柔去厨房洗碗。
苏燕在屋里拉着李海说了一通读书的好处,李海压根没正经听进去多少,倒是眼珠子一转,先提了要求:“我读书习字辛苦着呢,还老得停下来研墨,你叫江柔过来给我研墨,我也好省点劲儿多读一些!”
苏燕一听,想着若能哄着儿子认真读书,也算是江柔的用处,就起身去了厨房,看着江柔道:“放下碗我来洗,你去屋里伺候你哥读书。”
江柔一听,小脸上两道好看的柳眉顿时蹙起,不想去。
苏燕却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推着她的后背将她推了出去:“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不过叫你研个墨,哭丧着脸要死一样,赶紧的!”
江柔无法推拒,无处可走,只得抬脚进屋。
窗前的长桌上,摆着两盏油灯,昏黄的光晕映着李海不怀好意的眼神:“过来,给我研墨!”
江柔瞥一眼他的眼神,极恶心,站的稍远一些开始研墨,眉眼低垂着,唇角紧抿,肩头紧绷,满身戒备。
李海手里捏着笔,目光落在书纸上过不了片刻,就抬眼盯着江柔的脸看,小脸细白,唇畔绯粉,像桃花似的……瞬间想起了那书上所描绘的少女滋味,堪比娇花柔软……
心思浮动,他眯眯眼,抬手迅速的摸了一把那脸蛋,惊的江柔弄掉了手里的墨条,啪一下掉在地上。
“你老老实实的给我研墨,别笨手笨脚的,弄脏了我的书本,你用什么赔?”
李海故意说给外头的苏燕听,又看着江柔咬牙瞪他,却又不敢吭声的样子,满脸坏笑着,趁着江柔弯腰捡墨的时候,手往那臀上一揉。
忽地一下,江柔觉得好像一条蛇爬了上来,恶心到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竖起来,她愤怒到极点,咬着唇直起身,目光触及那黑色的砚台时,毫不犹豫的抓起来,狠狠的砸向李海的脑门!
“啊!你个贱丫头,你竟敢打我头!”李海惨叫着跳起来,捂着剧痛的脑门,满脸都是墨水眼睛也睁不开,只管大叫:“娘你快来,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江柔手上漆黑,乌亮的双眼已然通红含泪,瞪着李海她死咬着颤抖的唇,转身就走,她再也不会踏进这间屋子一步,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