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子见过安王妃。”她动作优雅教养极好,一举一动都挑不出什么错来,一双美目又太过摄人心魄,让安王妃在不知不觉中也放下了警惕。
“此事,确与世子爷无关,都是妾身的错......”
他声音好听而有信服力,雌雄莫辩的声线让人,白衣轻轻勾勒起他的腰身,在微凉的春风之中,宛若一朵盛开的玉兰花。
妖精。凌文月脑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个词。
安王妃也不急,瞪着一双我捣药看看你能胡编乱造到什么时候的眼神就这样打量着他,托着下巴就听他说胡编乱造,身旁的大夫们手上也不闲着,趁着,已经将凌文月的两条胳膊包成了粽子。
“......最后,世子爷将我救出,送入别院中做事,给了我一份抄书的工作。”他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定定看向安王妃,“奴家感念世子的恩情,听闻世子爷受伤后更是夜不能寐寝不安席,又因着身份卑贱不配见到世子,便想着夜里,偷偷瞧一眼。”
他说的温婉深情,差点连凌文月都感动了。
可安王妃没有。
“编完了?”她重重在桌上一敲,冷笑。
他一愣,跪直的腿突然有些发软。
安王妃没理他,扭头看向凌文月,她眼眸凉凉地在凌文月的脸上掠了一下,叹了口气。
“行了,你也是该,你当娘是傻的吗,你做的那些事我怎会不知。行了,你也不用想着编了,我对你那点破事没兴趣。不过,若是我没猜错的话,你身上的熏香还是我王府特制的吧。”
段瑾一愣,瞥向腰上春意说什么都要给他熏的喷喷香的衣服,脸上狠狠一抽。
“行了,我也懒得深究,至于你的事情是真的是假的我也不在乎,既然你说你混进来是为了报恩,那你便留下吧。“
女人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望向天边的月亮:“你的事情我后续会去查,在此之前你就安安分分地留在王府之中,既然你这么想留下,左右我们也不是容不下一个丫鬟。”
她想了想,又对外叫了一声:“王嬷嬷。”
一个老妇人谄媚地走到面前,狠狠鞠了一躬,随后拧着段瑾的手腕二话不说就把他带了下去,也不说带去哪,总之便是就这么轻轻一推,绳子也不解开,就这样带下去了。
凌文月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己手上被包裹的同样像个粽子一样的手臂,抬头望向亲娘:“娘,您能不能,不生气,放过他。”
“你以为我会如何呢?”
她怎知道会如何,大概是打一顿板子?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内疚地垂下了头。
“斐儿。”女人笑着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娘不会动她的,你放心。”
“真的吗?”凌文月明显不信。
“自然。”
安王妃回想起方才那白衣少女望向自己时,心头那没来由的狠狠一抽,就忍不住回想起了当年的那个人。
若是他有女儿的话,只怕是也有这么大了吧。
**
安王妃回到房中的时候已过夜半。
床褥是冷的,灯油是冷的,每一面墙都是冷的,她一个人慢慢挪到床上,将了千里之外的丈夫给她寄来的信笺放在一边,点亮了灯油,翻出压在床底的那一封泛黄的信笺,掀开慢慢的看。
“也不知他冬天的时候能不能回来。”
夜风沙沙吹过,似呢喃又是哀怨,同零碎的萤火虫杂糅在一起,混成一场汴京夜色。
“那孩子虽出身不好,可我们月儿难得有个玩得好的女孩子,不若就留下来给做个伴陪她念念书罢,免得她恨我怨我,又走上从前的老路。”
“好罢,果然还是瞒不住你,和月儿没什么关系,只是那小丫头同你长的太像了,你是没见到他那一双眼睛,同你生的那是一般无二,若不是知道你的为人,我都要疑心是你在外头同旁人偷偷生的。”
她将脸埋进被褥之中,任凭泪珠滚落其中。
“若是当年你我没有错过该多好,也不至于像现在,想想见一见你都不知用什么理由。”
夜风沙沙,不见雨夜旧人呢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