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涅乌斯听了大惊，特鲁沃尔也是长大了嘴，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而留里克也不再回答他，走到一边的树下坐着，无力地靠着树干，闭上了眼睛。

石勒叹了口气，说道：“西涅乌斯，我来告诉你吧。”

“我们瓦良格人虽然是海上最优秀的水手，长于经商，每个男子都是勇敢的武士。可是我们的土地没有得到天神的庇佑，作物都难以成熟。我们只能依靠海中的鱼和山上的一点走兽维生。虽然每次商队都会运送粮食回来，可那能支撑多久呢？”石勒边说着，边带着孩子们来到留里克身边，靠着树坐下。

“粮食不够吃，怎么办呢？只能减少人口了。可是必须得生孩子才能壮大部落呀，所以必须挑选了。男孩会被留下，很多女孩就被丢进了山里。就像刚才的鲁尔一样。”石勒看着鲁尔离开的方向，眼中满是痛苦，“谁愿意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骨肉呢？可是没办法啊，粮食，太少了！”

这时，留里克开口说道：“那一年，我只有三岁，西涅乌斯你才一岁。当时村老喀什留金的儿媳妇分娩，他来找我去观看，希望我能给他的孙子赐福。爷爷就带着我去了。”留里克回忆着，眼睛无神地看向层层细密的松叶，他想看到那厚重遮蔽后方的太阳。

“分娩有什么好看的呢？每个孩子出生的过程都是那样。充满着嘈杂和吵闹，产婆的大声吩咐，产妇一直呻吟着，闲人们来来往往不断走动，或着说些无关痛痒的话表达自己的焦虑，好像这样就能证明自己也在忙碌着，就能够帮屋内的母亲分担痛苦了。从那之后，我再也不想看见分娩的场景了。”留里克闭上了眼睛，太阳是不会出来了，“孩子终于是出生了，是个女孩。她长得多漂亮啊，皮肤不像大多数人那样皱着，眼睛睁的大大的，闪着水光。多美啊，我抱着她，开心极了。正想说些祝福的话呢，喀什留金把孩子从我手中拿走，交给了他儿子瓦留金。瓦留金抱着孩子走了，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西涅乌斯听了，突然惊讶地转头看着石勒。石勒痛苦地垂下了脑袋：“那是我妹妹。”

留里克接着说道：“爷爷带着我回家了，我问爷爷：‘瓦留金大叔要把妹妹带去哪里呀？’

爷爷回答说：‘我也不知道，随便到林子里找个地方埋了吧。’

当时我惊呆了，急冲冲地问爷爷：‘为什么要把孩子埋了呢？多么可爱的小姑娘！’

爷爷回答我的话和石勒刚才说的差不多，但他说得更仔细：‘留里克，为什么我们瓦良格人能够在大海上纵横呢？因为我们有强壮的武士，有优秀的水手。所以我们才可以到达世界的任何地方，才能够带回粮食。如果我们把女孩都留下来，她们吃什么？倘若我们把粮食给她们吃，我们的勇士就会虚弱，就无法带回足够的粮食，更多的人将吃不饱饭。而要是我们把粮食优先供应给武士，女孩吃什么呢？在她们拥有对世界的感知之后再活活饿死，是不是更残忍呢？我们要保证部落的延续，如果没有足够强大的无力，我们就会被其他种族吞并。到那时无论男女，都将陷入地狱。’

当时我不知道怎么回答爷爷提出的问题。我原本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这是一个死循环，唯有获得足够多的粮食才能够打破。因此我一定要统一瓦良格人各部落！现在的瓦良格人是一盘散沙，一定要统一起来，用武力去征服，去掠夺，这样才能保护我们的家人！”

“说得好！”突然，一声呼喊从身后传来。三人忙扭头看去，林子中一个穿着皮甲的少年走了出来，却是那天大比中拿着巨大战斧的少年。留里克起身，说道：“你偷听我们说话？”